卓爸爸从小布兜里掏出那些钱，数了数，又数了数，他看了大排档老板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张了张嘴，终于回过头来看向卓也。

“哎，你有钱没？我忘记带钱了，口袋里的零花钱不够，还差两块钱！”

卓也伸手去摸口袋，他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只是摸到了一个手机。

想到手机里的钱搞完滴灌之后，剩下的今天又付给了给他制造矿泉水瓶子的老板，摸着空空如也的口袋，想着数据为“0”的手机钱包，卓也终没有逃出那个手机。

卓也尴尬且无奈地冲卓爸爸摇了摇头：“我出来的时候急，也没带钱！”

大排档老板的老婆，一位四十来岁的妇女冲着卓也道：“没带钱可以用手机扫码支付的！”

这下卓也就更尴尬了。

卓爸爸也甚是尴尬，他张了张嘴，满脸通红，最后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对大排档的那位腆着肚子的老板说道：“要不，你切下去两块钱的吧？”

大排档那位腆着肚子的男老板似乎比那位女老板更和气一些，他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拿走吧！拿走吧！”

“那，那谢谢师傅了啊！”

卓爸爸满脸通红地直点头道谢。

这边的卓也虽然没有听到老爸和大排档老板后面的对话，但是看到老爸那点头哈腰的模样，他不禁心里一酸，一滴液体从眼睛里彪出，飘落于风中。

卓也转过头去，不想被老爸看见，也不想让老爸看到自己看到了他的尴尬。

“走吧！”

卓爸爸叹了口气坐上自行车后座说道。

尽管他表现出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但是卓也从老爸的语气里还是听出了低落。

接下来的通往医院的一路，这父子俩谁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但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颇不平静！

卓爸爸想要在一个儿子面前维持一个爸爸该有的体面，懂事的卓也满足了他，但是他的心里，在这个夏日的晚上，却再也无法平静不下来了。

“我一定，一定，一定要让老爸老妈过上好日子！让这里的和他们一样的人都过上好日子！让他们不再为了吃一次猪头肉而犹犹豫豫扭扭捏捏的……要让他们体面地有尊严地过上他们心中想都无法想象的那种好日子……”

小县城里的夜晚甚是热闹，但是这份热闹此时已经与这自行车上的父子俩无关了，父子俩沉默着，心中各有所想，仿佛是两个孤独的茫然不知所向的灵魂在寻找自己的归宿一样。

“爸，到了！”

自行车载着他们两个终于到达了县医院门口。

“爸，我回去还有点儿事，那我就不上去了！”

卓爸爸点了点头，手里拎着那刚刚买来的猪头肉向走向了医院大门。

望着卓爸爸佝偻着被生活压弯了腰的背影，想象着他这些年为这个家的付出，那笔直的腰身就是被这生活被这个家给压弯的，一想到这些卓也心中再次一酸。

“买车！一定要买车！”卓也望着卓爸爸的背影辛酸而坚定地说道，“老爸，这次接你回来，我就让你坐上我们家的小轿车！也让你有面儿一回！风光一回！拽上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