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道是真被人顶替了,还是真被人剽窃了呢?这还不算,一向被奉为楷模的大女儿,在哥哥之后,又不声不响地大了肚子,而且还找不到孩子的父亲是谁。
下棋下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而马宗听了却一副浑若无事的样子,只是一个劲地说,“玩玩,玩玩而已。”恰好这时,马宗老婆的侄子来接姑姑,大家见此都趁机告辞。
严慈见娘家来人,灰暗的心情稍稍明亮起来。她招呼马凤烧火,自己系上围裙,剁肉切菜地招呼自家侄儿。
这一天是老太的重要日子,多年不沾酒水的马宗收拾妥当,端坐在桌前亲自做陪。儿女们见父亲精神爽朗,一个个也暂时忘却连年来的晦气,其乐融融地陪着表弟谈天说地。
表弟第一次单独来接姑姑,被人尊重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小脸红光地仿佛口中藏着蜡烛,亮晃晃地灯笼一般。
酒满腹,人尽兴,马宗让妻子收拾一下跟随侄儿回娘家过几日。老太太笑了笑说一把年纪了啥时回家不行啊,就打发马成、马祥去姥姥家。马宗见妻子推辞,心里一暖,就让马桂、马凤也跟上同去,不要整日缩在家里不历风雨的。马桂兄妹四人见父亲坚持,加上确实也想去姥姥家玩耍一番,就收拾点生活必需品一起去了。
孩子们走后,院子里突然空了下来。马宗让老婆端张椅子出来,自己拄着双拐挪了过去。老太搬了两张椅子,并排而放,搀扶丈夫坐好后,自己也靠着丈夫坐下。
下午的太阳经过半天的劲风吹拂,稳稳地挂在西南方向,嘲笑着寒风的悄然逃窜。
“孩子妈,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了。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啊?”马宗笑眯眯地看着坐在身旁的老伴,调戏轻薄的话语满是爱意浓浓。
“想什么啊?”老太明知故问,粉红的娇羞水一样注满了脸庞。
“哈哈,想啥都不行了,老了啊。”马宗把拐支放在腿上,双手放在脑后舒服地枕着,后仰起看向天空。
“是啊,孩子们都大了,我们老了,他大,我们老了。”严慈说着说着,想起马桂马凤的遭遇,鼻子抽筋式的酸木起来,忙转脸定了一下心神。
“翠儿。”马宗忽儿柔情似水地亲昵起来,他看着老伴的眼神父爱般慈祥更情人似的缱绻。
“宗哥。”随着这一声饱含爱意的称呼,严慈的两滴硕大泪珠挂在她目渐枯老的皮肤上,象春曦中,朝阳无语温暖拥抱下的晨露晶莹。
“翠儿。”马宗见状,伸出手握住老伴的手,曾青春柔弱无骨而今岁月沉淀厚重的手。“真想一直就这么牵下云”没来由地,他的两行清泪也毫无征兆地滑落下来。
“嗯。”老太感觉自己的手微微发烫,她轻轻地靠向老伴,这个曾经强壮无比的依靠。
两位年近花甲的老人,乘坐着自己爱情的小舟,在新年喜庆的如水弥漫中,游弋飘浮地欢畅。那思绪跟着小舟的飘浮,幸福在回忆中不愿返回。
相亲时,他,孔武有力的生产队长,上身穿精悍的对襟无袖白褂,崭新的布鞋在黑漆长裤的衬托下配合着干练。她,娇羞巧倩的邻镇女孩,大红上衣的后背上那条粗黑的辫子撩拨地空气都变得慵懒。
第一次单独见面时,他,手足无措,笨口拙舌时想到了替她按摩双肩。她,同样的不知所为,惊慌中竟然答应了。他,激动之下,双手放在她的肩头轻轻揉动,小心地象侍弄拔节的麦苗。她,先是紧张,浑身绷紧,勒出了脖颈处细腻的汗珠,后来感觉肩头的手虽然在努力地轻柔,却遮不住他害怕的颤抖,她就在放心中闭上自己的眼睛,享受起酥化的美好。
以后的见面,桥头、树下、田垄、河边,她总是享受于他温柔的按摩,惬意着他水样的爱意。直到有一天,他的按摩不再受固于肩头。她记得,那一天的太阳远没有今日的勇敢,它呼喊来了白云微风,在云动风吹中借助细长的柳枝躲闪起自己的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