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喂,小哥……”
被人摇晃,眼皮好似有千斤重,怎么努力都抬不起来,烦躁的扭着身子嘟囔:“干嘛?我要睡觉…”
后背一空,幸好来人反应敏捷,迅速用膝盖抵在凳子边缘,才没让李顾从凳子上掉下去。
“你谁呀?差点摔死我。”李顾兵荒马乱的坐起来,惊魂未定。
“不好意思,向你打听个人。”那人见他坐好,退后一步,声音很轻:“他叫温虎,这里人都叫他fox……”
“不认识,没听过!”强行开启身体系统的李顾很不耐烦,因为墙上的石英钟显示现在才早上九点。
“他是西北人,人长得高高瘦瘦,皮肤有点黑……”那人好像并没放弃。
“我真不认识这个人,没听说过fox呀,你是他谁呀?找他干嘛?”李顾睁着还没消肿的眼睛,打量着刘俊海,三十岁左右,戴副眼镜斯斯文文,蓝色格仔衬衫外面套了件白色毛衣,穿着看似很随意,但看上去却是很得体。
手臂上搭着一件黑色的外套,不经意的露出了商标,李顾不认识是什么牌子,但是他见过别的客人穿过,据说很贵。
“我……我是他朋友,吵醒你真不好意思,要不?小哥,我叫刘俊海,请你吃个早餐当是赔罪,行吗?”刘俊海一脸歉意。
想了想反正也不能在这里继续睡,一会儿保洁来打扫卫生,说不定连他一起扫出去,李顾:“行!”
一楼还有早餐?李顾狐疑的跟在刘俊海身后,到了餐厅,李顾说:“没想到,我在这里这么久,都不知道这里有早餐,你居然知道。”
刘俊海听到他话怔住了,视线停留在李顾的脸上。
李顾在脸上胡乱抹了一下:“我脸上有东西?”
“啊?!没有!你的头发在滴水……”刘俊海这才回过神,把面前的空水杯推倒李顾面前。
“我刚才在洗手间用水理了理头发,拍的水太多了。”李顾不好意思起来。
“这里从晚上八点营业到晚上八点,早上十一点以后就只有西餐,我们以前经常在这里吃饭,味道还不错。”刘俊海没有接李顾的话,自顾自的说。
“哦!你们?你和……”李顾环视四周,难怪这里装修这么别致,这样的营业时间,也难怪自己不知道这里有个餐厅。
“是!是我和小虎!我第一次和他来这里吃早餐,他说了和你刚才一模一样的话……”
“先生,咖啡还是牛奶?”服务员端着两个精美的瓷壶礼貌的打断了他的话。
“我都要……尝尝。”在食物面前,李顾向来是没有边界感的。
“咖啡,谢谢!”
李顾这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自己面前的杯子递给自己。
“小虎,也是这样吗?”
虽然这句话没头没尾,刘俊海却知道李顾问的是什么,回答道:“是的,因为这里早餐的牛奶和咖啡是免费的,小虎每次也是两个都要……尝尝~”
听他蹩脚的学自己说话,李顾忍不住笑了。
“你笑起来有种彩霞漫天的美好……”
最后的两个字,让李顾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那个人也曾对自己说过这两个字。
正在这时,服务员又拿了个杯子过来给刘俊海倒上咖啡。刘俊海自作主张的给服务员报了一长串菜名,没有注意李顾的情绪变化。
丰富的早餐很快就端了上来,看见美食,李顾又缓了过来,喝了一大口牛奶,准备大快朵颐一番。
“喝这么大口奶,还能吃的下别的吗?”刘俊海微笑着在桌上抽了张纸巾,帮他擦嘴角的奶渍。
突然出现的纸巾,让李顾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李先生?!早上好!”
“啊?!早,你怎么在这儿?”李顾吃惊的看着梁云超,眼睛不自觉的看向他身后。
“我来接客户……梁总他有别的事。”梁云超仿佛明白他在找什么。
李顾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哦”了一声,透着浓浓的失望。
他们对话时,刘俊海回头微笑示意身后的梁云超,梁云超也微笑着对他们说:“不好意思,打搅了,你们慢用,我去和客户打个招呼。”
李顾无心回应,兴致缺缺的用刀叉划拉着盘里的西多士。刘俊海轻笑着帮他擦去嘴角的奶渍:“想见的人,没来?!”
“……”没想到这人心思如此细腻,李顾无言以对。
刘俊海是加拿大华侨,父亲是华商工会的副会长。两年前,刘俊海随父亲回国考察投资环境,认识了’时光走廊’上班的温虎,认识温虎不是在四楼,而是在一楼演艺大厅。
温虎当时表演的节目是双手写毛笔字。从小接受中式教育的刘俊海,没想到有人能用双手同时写不同的字,而且写出来的字,力透纸背行云流水,他震撼了。
接待方看出刘俊海对毛笔字环节的浓厚兴趣,安排温虎参加了加拿大投资团的晚宴。
台上的温虎穿着笔挺的灰色中山装,眉宇间的坚定和自信,衬得整张面容显出几分高贵与张扬的傲然之气。
而台下的温虎穿着一套黑色西装,腼腆的露出两颗小虎牙时,刘俊海的心为他狠狠的跳动着。
哪怕知道温虎上台表演只是兼职,四楼的工作才是正式,他们爱情还是甜蜜又浪漫的开始了。
温虎出生于一个普通工薪家庭,毕业后在一家私营企业上班,本来一切都可以按部就班。上初中的弟弟却被检查出继发性尿毒症晚期,每周需要透析两到三次,一次费用就需要三四百元,这是普通家庭的巨大灾难。于是,一个为了给弟弟治病,哥哥下海的故事上演了。
知道这些后,刘俊海更是对温虎百般疼惜。可他对温虎不加掩饰的爱意,让父亲察觉到了。刘俊海勇敢的踢开了柜门,父亲不能接受儿子喜欢男人,还是在声色场所里的男人。
两父子经过激烈的角逐以后,刘俊海以父亲的心脏病复发败下阵来,回到了加拿大。
离开前,刘俊海告诉温虎,他一定会说服父母。温虎也信誓旦旦的表示会等他回来,弟弟身体稳定,他就专心在一楼做表演。
之后的一年多,国际长途是他们唯一交流的工具。几个月前,温虎回bb机的留言次数越来越少,细问之下才知道,他弟弟的病情恶化了,他接了几个辅导学生作业的兼职。
刘俊海心急如焚,找朋友东拼西凑了七十多万人民币给温虎。之后,就是他回国寻人遇到李顾了。
听完他的故事,李顾一阵唏嘘:“你们是真爱!”
“不管他发生了什么,我都愿意和他共同面对。”刘俊海说这话时,目光坚定,可李顾却感觉他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可是……如果……”李顾犹豫着。在休息室听过太过‘悲伤’的故事,每个人都是编剧,导演,演员……包括李顾自己。总之,为了钱,大家无所不用其极。
“他不是这样的人!”刘俊海厉声打断他的话。
正喝汤的李顾吓的勺子掉进汤碗里,溅的一脸汤水。刘俊海见状,倒吸了口气,似乎冷静了些,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我失态了……”
李顾瞪了他一眼,看他的反应,想必已经不止一人在他面前说过那种假设,“我上班去帮你问问‘老人’,看他们有没有人认识温虎。”
“你也在……四楼,上班?”刘俊海有些犹疑的问道。
“你刚才不是在四楼找的我?”李顾忍不住又给他一个白眼,看你戴副眼镜,以为你挺聪明。
“可是……你怎么会睡凳子上?”
“嗯……我,暂时没地方住。”李顾胡乱作答。
“没地方住?!我在五楼开了房间,若不嫌弃……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是个套间。”刘俊海居然当了真,真诚的邀请,又慌乱的澄清。
李顾想了想,现在回去,晚上又得赶回来上班,看他那么有教养,应该不是随便的人,于是做作的说:“那,谢谢你了,我明天找房子。”
“不着急,我定了半个月呢,你慢慢找。反正我一个人也无聊。”刘俊海显得很高兴。
五楼的房间比普通酒店大一些,还多了个小客厅。“我昨晚没睡好,现在需要补一觉。”李顾看着床,两眼发光。
“睡哪个房间都行,早上保洁阿姨才换过的,我正好拿点东西,出去见个朋友。”刘俊海客气的说。
你在这儿还有朋友?李顾没揭穿他。“你先忙。”说完,李顾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你,你从小就喜欢男的?”
刘俊海正把外套挂衣柜里,闻言,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或者…我只喜欢小虎。”
“那……你怎么知道你喜欢他,认识他之前你没和女的谈过恋爱?”好奇心驱使李顾八卦了起来。
“认识小虎之前也喜欢过女生,他,不一样……想他的时候见不到,心里空落落的,一见到他就开心,而且,对他会有那方面的欲望……”
“行,行!行!我知道了,不用这么详细。”李顾及时制止了他的滔滔不绝。
“呵……你耳朵都红了。”
李顾也不知道想证明什么,证明了过后反而像一个绝症患者的症状被人告知后,突然的绝望。原来自己的症状都可以一一对号入座,真的喜欢上了男人,更可悲的是,在他心中自己什么都不是。
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看着刘俊海在小客厅沙发上看书,李顾有种穿越的错觉,昨天才经历撕心裂肺,今天就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
“不好意思,昨晚在凳子上没睡好,所以……”地灯柔柔的光笼罩在刘俊海头顶,‘温柔如水’这个词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李顾有些恍惚,男人之间的那种事激烈又直白,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也可以?……
“给你带的饭都凉了,要不去一楼,哦!一楼都打烊了。”刘俊海看他衣服睡的全是褶皱。
“啊!八点了?!靠,都八点了!完了,完了,迟到了。”李顾陡然清醒,风一样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往脸上胡乱的抹了几把。
“对不起,我看你睡的很沉,没忍心叫你,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刘俊海被他的慌乱感染,在他身后不停的自责。
“让我上个厕所……”李顾着急的把他往外面推,也顾不得这人才刚认识十几个小时。
“饭我带走了……”忙完一通,走时还不忘拿走刘俊海打包的食物。
“晚上下班,敲门就行,我睡觉很轻……”李顾把他后面的话关在了门里。
刚走到电梯口,李顾又折回来,“怎么了?不用去上班了!”开门一见是李顾,刘俊海诧异道。
“不是,我,我昨天……”李顾有些难堪。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从电梯里出来了几个人,正往这边走。李顾心一横:“借我一百块钱!下班还你。”
刘俊海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哦,我去拿。”
那几个人越走越近:“小超办事你放心,一楼到四楼的人……都没问题……”
李顾瞟了眼声音传出的地方,愣在了原地,
那人身后跟着瘦高的梁云超,旁边穿着皮夹克的男人高大壮实。并不高大的他和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脊背挺直,得体的浅色休闲衣服,手随意的插在西裤口袋里,更显他气宇轩昂。
昏暗的走廊突然就静了音,李顾能感觉到他投来了寒冰般的视线,气氛压抑又窒息。
“一百够不够?拿两百吧!”安静的走廊里响起刘俊海温柔的声音。
“不用,迟到罚五十……下班还你。”
“不用着急……”
“我上班去了!”李顾心不在焉说完,也不等刘俊海回应,低着头迎着他们的方向走去。
离他们还有一米远时,梁云超打破了尴尬:“李先生,晚上好。”李顾小声的回应:“你好,梁总晚上好!”
’凉糕’微微侧身让了让路,没有多余的话。视线在他手里的餐盒上停留了半秒,又看向他身上全是褶皱的上衣,眼角有凛冽的寒光,那么陌生,如匕首一般。李顾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他眼中映出的人,还是那张脸,还是那副神情,却陌生的可怕。
从刘俊海房间到电梯口,短短的距离,李顾感觉自己走了十万八千年……脑子里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里听到的一句歌词:才刚要演出,谁知却又提前落幕…难言的心酸。
无精打采的混到下班。李顾刚轻轻敲了两下刘俊海的房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我,我是来还钱的。”李顾仿佛看到一年前他等温虎下班的样子。
“你,有住的地方了吗?反正我一个人……”刘俊海看他没有进来的意思。
李顾想了想,“没,还没找到。”说着走了进去。
今天在休息室打听到了温虎,李顾归纳总结就是,刘俊海被骗了!
温虎做‘男公关’是因为女友家里要他买套房,才同意把女儿嫁给他。两人从大学相识,情深意重。为了能在一起,他们到了这座城市。女友则在一楼演艺大厅专职做演员。半年前,温虎突然就和女友离开了。曾和他要好的’同事‘说,他们已经准备结婚了。
而且,最近刘俊海不止一次晚上去四楼找温虎,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对他闭口不谈,统一回复:不认识,没见过。
不知道这样做是为了不伤害他,还是为了保护温虎,但其实,这样的结局似乎是最完美的。
洗完澡躺在柔软的床上,该不该告诉刘俊海?李顾翻来覆去。
“我们出去喝一杯吧?我也睡不着。”刘俊海隔着墙,少有的大声说话。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只能在二楼ktv买了两打啤酒和一些小吃回到房间,坐在厚厚的地毯上背靠着床尾喝了起来。
两人各怀心事,盯着闪烁的电视屏幕,两瓶酒下去,刘俊海说:“你知道吗?你们看起来都不像‘男公关’。他下班回来,很多时候都没喝酒,我和他喝酒,他最多能喝四瓶啤酒。”
“你家里能同意吗?”
“我是家里独子,今年都二十九了,我爸妈想抱孙子想的都快魔怔了。我本以为,只要他是真心要和我一起,他会和我一起面对。”刘俊海的声音很低,就像说给自己听一样。
“可能他现在遇到什么事情了……”李顾违心的宽慰道。
“其实我心里都清楚……只是,不甘心……”李顾听到他一声无奈的叹息,脑子浮现出’凉糕’在走廊寒冰般的眼神,心莫名的揪在一起:“来,喝!不想那些王八蛋。”
刘俊海歪着头看着他,“今天走廊上那个人,就是你想见的人吧!”
“……呃!”他居然看见了。
刘俊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眼光不错!”说完喝了口酒,“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第一眼见你就感觉你很亲切,和他一样,不像做夜场的人,有自己的方向……”
“他那么坏,我才不像他呢……”李顾脱口而出,说完赶紧又补充:“没别的意思,我是说,我不是不告而别的那种人……”
“我知道……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也挺好,最起码我爱过……以为不在乎他是‘男公关’是对他的恩赐,原来被他爱,才是我想要的恩赐!”刘俊海一仰头,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配不上你,对了,我叫李顾,其实…我有地方住……”
“明天陪我出去走走逛逛吧,快圣诞节,我要回加拿大了……”
喝酒醒来已经第二天下午两点,房间没留一点昨夜酗酒的痕迹。李顾只记得,两人喝光了所有的酒,刘俊海又哭又笑……
“我怎么在你床上?我们……不会……”李顾有些慌乱。
“今早保洁阿姨来收拾房间时,你迷迷瞪瞪爬上去的,我那会儿都起床了……昨晚,你抱着酒瓶不撒手,在地上睡的。”回想昨晚的场景,刘俊海忍俊不禁。李顾只得陪个尴尬的笑。
“你昨天答应陪我出去逛逛……”
“哦?!”李顾完全不记得昨晚说了些什么,但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等我洗把脸。”
到了h市,刘俊海把他曾和温虎去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原来他所谓的出来逛逛,是在’祭奠’爱情。
“他请我来这里喝过糖水。”“他在这里给我买了件外套。”“我请他第一次吃饭的地方!”……
刘俊海的语气看似轻描淡写,李顾却能感到他的难过,要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千里迢迢的来这里找他,李顾有种错觉,温虎就在这座城市,只是时间和空间让他们再也不会相遇了。
走完h市,李顾又陪他去五十公里外的z市’祭奠’,心想,幸好他们没车,要不……可能会’祭奠’到远方……
“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多地方,还听我一路唠唠叨叨。”走了一天,刘俊海似乎轻松了些,带着歉意的笑。
“跟着你混吃混喝,不亏!今晚我旷一次工,陪你做完你想做的事。”商铺里的石英钟都快指向七点,刘俊海还意犹未尽的样子,不如送佛送到西,李顾也不知道是在同情他,还是在可怜自己。
“旷工一天多少钱?我补给你!”刘俊海真诚的说。
“我回去上班了。”李顾佯装生气。
“那,我们去上网!”刘俊海开心的像个孩子。
李顾相信,刘俊海认识温虎这样的社会底层人,还多才多艺,让他感觉新鲜刺激,他们的感情其实一直是刘俊海在自我感动。不过,他始终是善良的,换任何一个’同事’的故事,他都会被骗到。
而自己也如此,偶尔得到来自’上流社会’的‘关心’,就自我感动,甚至以为’清风拂过’以后,是他们感情突飞猛进的开始,却不想是个终点。
所以,他和刘俊海一样,都是自以为是的‘可怜’之人。只是似乎他比刘俊海幸运,那人面对面干脆的掐灭了他’爱的小火苗’,让他不至于抱有幻想。
到了网吧,刘俊海打开单机游戏’坦克大战‘,“这是小虎教我玩的游戏,他能玩几个小时,认识他之前,我都不知道时间可以这样快乐的浪费。”
“刘俊海,过了今晚,就忘了他吧!”李顾直呼他的大名,说出了最想说的话。
“……我知道。”刘俊海僵了僵,从唇角挤出了几个字。
“快玩吧,已经开始计时了。”不顾不忍看他难过的样子。“快点,敌方的堡垒筑了一半了……”
看他开始玩游戏了,李顾想找部电影看,却鬼使神差的在搜索栏里打出,’男人爱上了男人怎么办?’
当词条出来时,李顾愣住了,类似于这样的问题一条又一条,屏幕上还弹出一些不堪入目的小广告,你想增粗吗?想变大吗?……
李顾慌乱的关上屏幕,脑子停留在快速浏览的第一条:喜欢分两种:一种是敬佩式喜欢,如很多人喜欢明星一样。一种是类式于男女间的喜欢,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同性恋,不过如果真的是同性恋也没有什么的,最重要的要有勇气去面对,进而得到社会和亲人的理解…
旷了两天工,送走了刘俊海。李顾对’凉糕’掐灭他爱的’小火苗‘的事也渐渐释怀。刘俊海没钱,温虎不会和他耗那么久,‘凉糕’没钱……
也许’凉糕’那些话是有些道理的。
又回到那个喧嚣的场所,打完卡到休息室,面对着更衣柜正准备换西装,肩膀被人拍了拍。回头一看是雅哥,吓得李顾说话都结巴:“我,我家里……这两天……”
“编!继续编!先拿一千罚款给我!”
“旷工一天不是两百么?”李顾瞳孔地震,说话也顺溜了。
“别人旷工还能联系到,你,没手机没call机,全世界都在找你,都在问我要人…”小小的更衣室充斥着雅哥的怒吼,几个也正在换衣服的小伙伴被慌忙吓退。
“找我?全世界?”李顾疑惑了。
“你那个梁总的助理,昨天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雅哥怒不可忍。
“梁总的助理?”李顾越来越懵。
“就是那个梁声!能留这里的,谁没有个两三个财神,你有本事,别让人抓住把柄啊!”
“……”原来他叫梁声。
“让你别和hugo学,万能插头,让别人老公堵酒店,差点打死他,到现在都不敢来上班……”
“博哥怎么了,他人呢?”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担心再说。
“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收了梁声的钱?和别人不三不四被发现了?这些人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弄死一个你这样的,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好好的给人认个错,我要不是看你人还干净,我才懒的教你……”雅哥从愤怒变成了循循善诱,变脸比翻书还快。
“雅哥,我没有!他还让我不要联系他,让我滚远点,这两天我和我朋友在一起,纯朋友的那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找我?”一听是他,李顾的思路相当清晰。
雅哥皱着眉头:“真的?!”沉吟了片刻,“不对啊,我看他……算了,没事就好。”看着李顾无辜的样子,突然又提高嗓门:“赶紧去买个手机,call机也行!再搞失踪,就别来了,罚款呢?交上来。”
李顾被他突然提高的嗓门吓得一激灵,垂着眼帘,又结结巴巴说,“买!买……我明天……就…买……今天我就带了……五百,以为,两天……天,罚四百……”
雅哥被他战战兢兢的样子逗笑了,从他双手奉上钱的手里抽走两张,“难怪梁声神魂颠倒,他算是栽了。你呀,就长了一张让人欲罢不能的脸。”
‘神魂颠倒’???分明是‘敬而远之’!‘欲罢不能’???明明是‘适可而止’!
无惊无险的越过一个坎,李顾长长的吐了口气。熬到下班时间,李顾吃了碗方便面,慢腾腾的换衣服。刘俊海开的房间还有五天才到期,今天回家拿’罚款‘时,还顺便带了几件衣服,不仅酒店的床比家里的舒服,还不用辛苦骑车了。
攥着房卡准备去五楼,却被出现在员工电梯口的梁云超’劫持’到了停车场,不管不顾的把李顾推搡进了一辆车的副驾驶,闻到车里的酒味,李顾胃一阵收缩,难受的侧过头捂着嘴。
肩膀连同脖子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转向一侧,对上’凉糕’晦暗不明的眼:“几天不见就怀上了?”
李顾的手还捂在嘴上,在’凉糕’的眼里倒映出惊恐的表情,他一说话,李顾被更浓的酒味包围,胃竟奇迹般的好了。
只是,’凉糕’这话的口气,让李顾一时恍惚,这是调侃?嘲笑?怎么就听出一丝嗔怪和酸味呢?
‘凉糕’缓缓拿开他捂在嘴上的手,灼热的带着酒味的呼吸喷在了李顾的脸上,唇也贴在了他的唇角。
李顾顿时僵住,感觉血液都凝固了,唇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像过电一般,迅速遍布全身。他瞪大眼睛,看着’凉糕’紧闭的双眼,往日晦暗不明、时而狡黠的眼神,在闭上眼的这一刻,竟然变得虔诚起来。
李顾睫毛颤抖的厉害,两只手紧张的无处安放,似是被施了定身术,直到’凉糕’的舌尖轻轻撬开他紧闭的双唇时,李顾才如梦初醒,身体向后挪了挪。
‘凉糕’微微皱眉,扣在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被淡淡的酒味和烟味包裹的李顾,恍若回到那晚,被他搂进怀里爱抚一般,轻哼出声。
两人各自侧着身体在车里,奇怪的姿势依然让车里的气氛旖旎起来。
许久唇分,’凉糕’看着李顾轻颤的睫毛,绯红的脸颊,有点意犹未尽,他轻舔嘴唇:“回家?!明天我去接你上班。”有些暗哑的声音异常的温柔。
李顾抿了抿嘴唇,嗫嚅道:“我不回家。”
瞟见他攥在手里的房卡,和左手中指上多出来的黄澄澄的戒指,‘凉糕’眼里迅速簇起一股小火苗,一把拽着他的手腕,呼吸比刚才还要灼热:“几天了还不够!?”
“我……”李顾莫名其妙。
“滚!”
被他冷厉的打断,李顾气不打一处来,重重的一摔车门:“以后别来找我!”
回到房间,李顾百思不得其解,唇角仿佛还留着温润的触感,摘下手上的戒指,准备躺下,想起刘俊海临走时:“这是我设计了几个月,花了很多心思,找工匠定做的,是个虎头,希望你不要嫌弃,我,真的放下了!只是觉得扔了可惜了,你要不喜欢就拿去卖了,还可以换一顿大餐。”
两人心照不宣,李顾开心的收了这份礼物,只是这么个小东西放那儿都怕丢了,所以就戴在了手上。
满山遍野粉红的小花随风摇曳。李顾站在花丛中,被冷风吹的瑟瑟发抖,天空中传来’咚咚咚‘……的巨响。要下雨了?可四周这么空旷的地方也没处躲了,李顾心急如焚……
蓦地睁开眼,原来是个梦,可’咚咚咚‘的声音依然不停歇的在耳边响起,眨巴眨巴眼睛,有人在敲我门?!门铃坏了吗?
“谁呀?“门依然固执的被敲着,没人回应。犹疑的打开门,’凉糕’穿一件驼色的大衣,云淡风轻的站在门口。李顾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时失神,却听他说:“洗个脸,去吃饭。”
李顾迟钝的“哦”了一声,边刷着牙才想起昨晚的事,他失忆了吗?明明叫我滚了呀?!
“昨晚……你不是说…让我滚吗?!”李顾的脸上挂着水珠,一小撮头发桀骜的立在头顶,随着他说话晃晃悠悠,带着一脸的不服气,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不记得了!喝多了!只记得我好像吃了方便面。”‘凉糕’继续云淡风轻。
“……”李顾的耳朵眼见的红了,这?!这哪儿说理去?!本想坚决的回绝他的邀请,可李顾却发现根本说不出口。
上了车,心里还有些气不过的李顾故意不理他,装作假寐,谁知他更是仿佛车上没人般,专注的开车。让李顾真得美美的睡了一个回笼觉。
吃饭的地方是一艘停在岸边的大船上,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李顾处处都感觉稀奇,也忘了昨晚’凉糕’那杀人般的冷漠,“万一绳子断了,我们是不是就漂走了?”
“不会!”
“为什么我们在水上,船都不晃呢?”
“这里是港湾,没风!”
“不是黑店吧,怎么没人呢?来一个宰一个吧?”
“现在是下午三点,不是饭点。”
“船上能种菜吗?吃什么呀?”
“有什么吃什么!少看点武侠!”‘凉糕’的耐心终于快被他消耗殆尽。
听出他不耐烦的语气,李顾不说话了,站起来往船外东张西望,突然兴奋的喊到:“哥!那些船上好多红色的棍子!”
“那是甘蔗!这附近有糖厂,这些都是等着进厂的。阿哥一看就是北方人,没见过这么多甘蔗。小阿哥皮肤真好!”老板娘正好上菜,听到他的好奇,笑着解释还不忘夸赞。
“哦!这么多甘蔗。”李顾不好意思的低喃。
“坐下吃饭,别到处跑。”脆生生的’哥’喊进了’凉糕‘心里,还跟哄小孩似的,说了句“听话。”
李顾从耳后开始升温,脸烧的慌,坐下来低着头,夹了一口菜,完全不敢看老板娘那好奇探究的眼神,“啊!烫……好烫……”慌乱的用手不停的对着嘴上下扇着。
“笨蛋!”‘凉糕’眼角带着笑,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狠狠的灌了一大口凉水,这点小插曲不足以影响李顾的胃口,刚睡醒又是他最饿的时候,老板娘再来上菜时,就看见被烫的小男孩吃的脸颊鼓鼓的,还不忘赞美老板娘:“美女,你们家的鱼太好吃了!”
老板娘被夸的喜笑颜开,“虽然我们是小店,但食材新鲜。”
“他哪吃的出新不新鲜,狼吞虎咽的。”’凉糕’勾着唇角宠溺的看着李顾。
李顾偷偷的看了眼’凉糕’,心想:昨天是沙尘暴,今天是冬日暖阳。
吃饱后上车的李顾正想眯一会儿。
“又睡?!把你身份证给我,明天和我去一趟京城,六天,一天一千!手机你拿着,方便联系。”还是那种不疾不徐的语气,却能说出惊天霹雳。
“京城?六天?这……手机…”吃饱了迟钝的李顾,脑子罢工了。
“你住的房间,回来我再给你续,但是不准带戒指去。”
“我……去,干嘛呀?!”李顾稍稍回神。
“去吃,去玩,去睡!我给你经理请了假。”‘
想问什么,似乎,又问不出什么。糊里糊涂的带着‘凉糕’回家取了身份证给他,然后‘凉糕’送他回了’时光走廊’。
出了’时光走廊‘的员工电梯,正经过的雅哥叫住他:“lee,正好!过来签个字。”
“签什么字!”李顾如临大敌,又罚款?!
“梁声帮你订了六天的包厢,回来数钱就行!好好把握,他这人还算干净。”见惯了风月的雅哥,对人最高的评价就是’干净’。
李顾含糊的应着,这段时间李顾就像在梦里,能形容的只有一个词:莫名其妙!想起雅哥上次对他发火是因为联系不到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买这么贵的?新款的’爱立信‘加上入网,得一万多吧!”以雅哥对李顾的了解,他是不会舍得花钱买这么贵的手机的。
“不知道,’凉糕’暂时借给我用的。”依附着梁声满足的虚荣,李顾不再享受,自以为是的下场他太清楚。
雅哥却得意笑了起来,“傻瓜,有借新手机给人用的吗?你这身皮囊啊,总算派上用场了,早就看出他对你五迷三道的……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来,打一下我的电话,我把你的号码存起来。”
第一次坐飞机,李顾掩不住的兴奋。玩玩小桌板,研究靠椅扶手上的按钮,明显的一个十几岁不谙世事的少年。‘凉糕’对他的兴奋视而不见,仿佛见惯了孩子调皮的家长!
过了一会儿,李顾终于累了,闭上了眼靠背小憩。’凉糕’把脸扭过来,贪婪地看着他的侧脸,从额头顺着鼻梁,鼻尖,嘴唇到下巴,脖颈,喉结,到他敞开卫衣领口的尽头。
“我喜欢这个杯子,可以带走吗?”李顾突然睁开眼和他对视。
“你可以问问空少,说你想留个纪念。”‘凉糕’怔了两秒,很快做出回答。一点也没因为被他发现偷看而尴尬,好像那是理所应当的事。并且他今天出奇的温柔,帮他按下了呼叫空乘人员的按钮。
而李顾本想故意给他一个难堪,却得到了他对他的纵容,李顾的心颤了颤,离开h市的‘凉糕’像个邻家大哥哥,云淡风轻变成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和耐心。
飞机落地,接机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清瘦高挑,慈眉善目,‘凉糕’称他为童总。到了酒店,一个中年妇女等着他们,矮胖的身材,笑容可掬,’凉糕’让李顾叫她尤大姐,李顾感觉尤大姐和童总好像两代人,童总对她尤其尊敬。
而他们三个是好像一家人,成熟稳重的大哥,精明干练的弟弟,和和蔼可亲的家长。
寒暄了一会儿,尤大姐问李顾想吃什么,李顾受宠若惊,带着从没有过的幸福表情,看向‘凉糕’:“可以吃铜锅涮吗?”
“你喜欢就好!”’凉糕’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尤大姐说:“我订房间才知道小李才19岁,多好的年纪啊!还是个孩子,所以订了两个房间。”说着,给’凉糕‘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凉糕’依然笑着,看了看李顾,并没说什么。
吃完饭,尤大姐先行离开了。‘凉糕’让他回自己房间休息,他和童总有事要谈。兴奋了一天的李顾,回到房间很快沉沉的睡去。
睡梦中感觉床微微陷了下去,李顾挑开眼眉,见是’凉糕’,含糊的说:“回来了,睡觉……吧”说完,转过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凉糕‘让他的语气萌到了,带着从外面回来的凉意,钻进被窝从后面搂着他,惊奇的发现,李顾竟然一丝不挂!李顾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往前挪了挪,却被他搂的更紧了。
“肉乎乎的…。”‘凉糕’的手在他软乎乎的肚皮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着。
说话喷出的热气弄的后颈痒痒的,李顾烦躁的缩了缩脖子,哼哼:“睡觉…困…”
“睡……睡觉,睡觉。”‘凉糕’低声哄着,又把他往胸前拢了拢,手在心口一上一下安抚,唇轻轻摩挲着他的耳后。
李顾不耐的把头往后蹭了蹭,乳尖被’凉糕’夹在了手指间,李顾甜腻的’嗯’了一声。’凉糕‘含住了他的耳垂:“小淫人,这样就受不了了……”
胸前的两颗乳粒被他交替着揉捏,半梦半醒的李顾难耐的弓着背,臀尖重重的被揉了两把,睡眼朦胧的半睁开眼,可怜兮兮的扭头对’凉糕’说:“哥,我好困……”
“困就睡!”’凉糕‘轻咬他的下唇,将他身体掰正,温热的手抓住了他软软的命根,在手里揉了揉。
原本被一直骚扰的李顾只是在昏睡中时不时地抗议几声,但在自己的下体被人掌握起来的时候,他猛然惊醒了。
“呜…?”
‘凉糕’以吻封缄了他唇,李顾就连抗议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身体在多日的激烈角逐和禁欲下更显敏感,‘凉糕’几乎是没费什么劲就得到了他预想中的反应。
虽然身体上对这种事情已经并不陌生,但在精神层面上,李顾却有着难以排除的阴影,无法自抑地剧烈颤抖起来。
“不要我不要…”
‘凉糕’将李顾反抗的动作压制着,吻着他的眼睛,揉了揉他的小’丸子’:“小声点,都快三点了。”
李顾气息凌乱,呼吸急促起来,更羞耻于身体的反应:他的命根子晃晃悠悠的站直了。温暖的手趁机握住了它,在顶端摩挲了两下,上下套弄起来。
“哥……”李顾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喜欢吗?在飞机上我就想看你的这幅表情。”’凉糕‘和他的眼睛对视着,他的眼里带着乞求,期盼,羞赧……
“呃……喜…欢…”李顾抿了抿嘴唇,发出轻哼。
“想要吗?”’凉糕’的声音越发的低沉,甚至让李顾恍惚觉得他带着讨好的意味。
李顾茫然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凉糕‘深邃的眼眸陡然暗沉,捧着他的脸,狠狠的吻了下去……
推了推,反将他搂的更紧,李顾无助的发出哼声,直到舌根都麻木,’凉糕‘才舍得放开他,看着他盈润饱满的唇,幽幽的说:“小东西……”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轻咬着李顾的锁骨,再一次握住了李顾笔挺的阴茎,用尽技巧取悦般的上下套弄起来。生理的快感浪潮般的占据了至高点,“哥…哥哥……要……”
“要什么?”’凉糕‘暗哑着嗓子,加速了手里的动作。
“要…”话没说完,嘴又被封上,这个吻显得格外的火热,他的热度通过交缠的唇舌一寸一寸传过来,李顾的一颗心都要被他烫伤了,呜咽着射了他满手。
闭着眼急促的喘气,这么短的时间射了两次,李顾脸上一片潮红,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颤抖着,‘凉糕’忍不住逗他:“很爽?没插进去都这么激动?”
颤颤巍巍张开眼睛,看他的衣服完好,李顾脸更红了,微喘着说:“哪有你这样的。”
‘凉糕‘的手垫着他的后脑勺,眸中渡着一层光,格外柔软:“我怎么样?”
"……”李顾气结:“你都没问我。”
‘凉糕‘:“怎么问?”
李顾:“……”
李顾别扭的踢了两脚空气,’凉糕’又亲下来。
两人不知道’纠缠’到了几点,以床单不忍直视的凌乱而告终,‘凉糕’还不忘给自己发个好人卡:“要不是看你今天太累,我定不会放过你……”
醒来已经早上九点多了,李顾红着脸看自己一身斑驳,想想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洗了澡,光不溜秋的就钻进了被子,才被……
可是,他怎么会有房卡?来到这里,奇怪的事还不止这一件,‘凉糕’好像呼吸了京城的空气以后,整个人都变了,温柔,多情,还特别有耐心。他像是一块又硬又潮的海绵,到了温暖干燥的地方,渐渐变得蓬松柔软起来。
洗漱完毕,李顾打算自己出去走走。‘凉糕’今天有工作,晚上才能回来,昨晚叮嘱他出门一定要带好手机。
尤大姐看来是个务实的人,订的是一般的三星酒店,不过服务人员都很热情,附近也很热闹。停在酒店门口的黑出租,热情的给他介绍本地的旅游景点,说还可以免费给他当导游。
昨天京城的气温下降,李顾穿的单薄,找了个看起来比较老实的司机,带他去买件外套。
京城的司机能说会道,不厌其烦的推荐各种旅游景点。李顾没抵住诱惑,从景点回到酒店,口袋里只剩21快钱。
深夜,’凉糕‘一进门就闻见浓浓的泡面味道,电视开的很大声,李顾握着电视遥控器,一只手垂在床沿,早已沉沉睡去。
’凉糕’在床边坐下,把他垂在床沿的手握在手里,轻抚着手背。房间的暖气太足,没脱外套的他,脸蛋红扑扑的。
闭起来的眼睛弯成漂亮的弧度,就是这双眼,在那个雨夜,在后视镜里的对视,神采灵动,好看的眼睛会说话,李顾的眼睛不仅会说话,还一直挠到了‘凉糕’心深处。
去‘时光走廊’见他时,雨夜那个干净清澈的男孩,紧张又可爱,像只迷路乱蹦的小鹿,让他心尖发颤,他知道自己不配,哪怕他只是个’男公关‘……但他也精心打扮,故意穿了套显年轻的运动装。
用钱买他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总该够了吧!
高调的把他引荐到圈子里:这是我的!起码一个月后,常去‘时光走廊’的这些老色胚多少还是会给他一些面子。他始终不像这圈里的人,苏泽华留心地看着他,刻意地护着他。
第一次在酒店,他吃饭的背影,小动物似的咀嚼声,带着点儿小心翼翼和暗暗的满足,像是软毛刷子慢慢扫过人的耳旁。
一碟炒饭他吃了快半个钟,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无所适从的慌张写在脸上。抱着这只小鹿,他踏踏实实的睡了一夜。还打破了,不另外给他买东西的‘誓言’,虽然衣服送去是假手于人,但却是他亲自挑选的。
阅尽千帆,却不是欲望很强的人,对李顾清涩的身体,他发现自己竟然满含欲望。哪怕他安静的沉睡,自己都难以驾驭想抚摸他的心,想随时撞进他羞怯又渴望的眸底。
一直和自己较劲,暗示自己,他也一样,有钱就可以,但见到他毫不做作的真实的反应,’凉糕‘竟下不去手了。
温顺的‘小鹿‘却最终挑衅了他,倔强的故作梳离,失去了掌控,’凉糕‘慌了,在那一夜进入了他颤抖的身体……
那以后,脑子里挥不去他眼神:害怕,渴求,羞涩……脆弱,迷茫又无助,却又无比的清澈和依赖。
以至于一天见不到都心神不宁,忍不住call了他,却没回复。平时一call即回的人突然失去了联系,他慌了,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发烧烧得嘴唇干裂,脸都小了一圈。
从楼上背下来,被吓唬了以后,滚烫的小脸贴着后颈,迷糊的嘟囔:“哥……好难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似乎纠在了一起,恨自己不能帮他受罪。
他出院以后,一个月时间已经到了,接到他的电话,电话里委屈的声音带着试探,柔柔的挠肝挠心。见了面,他温和的笑容像暖阳一般照进心底。
小鹿的倔强,让’凉糕’感觉到了危险,他轮廓分明的脸、脆弱的表情让苏泽华觉得自己仿佛浑身赤裸不着寸缕,失去掩护的空虚无限制地扩张开来,让他的心发疼。
於是,他让自己别开脸,刻意忽视了他眼底流露出的受伤情绪,说出哪些伤人语录。
毕竟,自己哪有资格回应……
可当见到他出现在五楼走廊时,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浮想联翩,他会在’那人’身下时也露出那样的眼神吗?会在睡梦中钻进’那人’的怀抱吗?‘那人’也会轻咬他小巧的喉结,听他的呜咽吗?
迷茫,骄傲、愤怒、嫉妒、倾倒、不甘心等等因素胶合的混沌情绪,让’凉糕‘满世界找他。
因为,如果李顾和他没有一点牵扯,理智上或许可以说得过去,但情感上他无论如何是无法接受。
两天后男孩眉宇清俊如画,可最刻骨铭心的,仍是这双漆黑如墨的瞳,折射出所有不经雕琢的清澈和纯粹。
他忍不住吻了他,满嘴的方便面味道,‘凉糕’甘之若饴。他还是那样生涩的回应,直到看见他手上的戒指,第一次在‘这种人’面前失去了控制,他愤怒了!
偏偏’多事‘的小超调查到的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他和‘那个人’住的是房间是套间!而且‘那个人’离开了,他一个人住!
他对待身边人向来宽容,充分尊重对方的隐私,一是他并不关心,二是彼此都留有余地才能好聚好散。
可是他说不清心中莫名的烦躁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好像走出了李顾的世界,成为了他无关紧要的那个人,他忍受不了这种感觉,急于把李顾抓回自己身边,急于掌控他的一举一动,似乎只有那样才能缓解一点点这种没有源头的焦躁。
他害怕抵制过,但压制的东西并没有消融,只要他的理智一有退步就会汹涌而出,既然如此,就适时让它发作吧。
他,不一样!在自己心里,他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存在!自己有过很多所谓的’契约情人’,都没有这么磨人的。也就是他吧,苏泽华纵得他踩在自己头上,细细碎碎地折磨着自己。他和那些人不一样,是他心尖上的人。
罪魁祸首是那个雨夜后视镜对视的那一刹,泥足深陷难以自拔。温柔的就像做着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无时无刻不沉浸在那绚烂到极致的景象之中,沉浸在李顾精致无暇的容颜和软语呢喃的语调中。
李顾唤他的时候尾音轻轻上扬,像是要飘到云端去,听着听着连着心也柔软了,融化成了极小极小的一块,可以跟着他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睡梦中感觉床边的动静,’凉糕‘正盯着他入迷,见他的睫毛羸弱地挣扎了一下,渐渐的顺着上眼皮掀起,就像一幅画一样,开了天机,透了些潋滟的光进来。
’凉糕‘深邃眼里的似乎泛着水光,李顾:“哥…哥,回来了。”被他握住的手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
‘凉糕‘:“睡这么沉。”仅仅是在幻想中李顾也许也曾这么柔软地等着人,他的一颗心就像被谁揉了一把,酸得要命。
看着李顾薄唇微启,又问道:“怎么了?”
“今天逛了秀水街,还去了故宫和颐和园,给我妈买了一条丝巾,顺便给你买了一个烟盒……”被人吵醒的李顾,声音略显沙哑。
‘凉糕’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顺便‘搞得一愣,随即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窗外寒风凛冽,室内却是微风习习鸟语花香,明明是十二月的冬天,’凉糕’却像是被三月的柳絮搔刮过心脏,酥酥痒痒,看着李顾的面容也镀上了温柔的光圈。
“一个人?”问出这话是,凉糕心里被浓浓的惆怅包围,他一个人逛街?!
“坐门口的出租车。”避重就轻的回答。
“没出去吃饭?吃方便面?”
“回来就剩21块钱了……正好,我想试试酒店大堂卖的方便面,满汉全席!16块很值,里面真的有大片的牛肉……”
“现在饿吗?我们出去吃火锅?”’凉糕‘心疼的要命,把人带了这么远,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吃方便面,丝毫没有抱怨。
“不饿了,那面好大一碗……你,你不想看看烟盒吗?”
‘凉糕’端然:“想,想看!”
李顾下床,把烟盒递到他手中,等他的反应。
“挺好!”’凉糕‘依然云淡风轻。李顾却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卖烟盒的也夸我眼光好,还顺便给你带了件衬衫,是加绒的,现在穿正好。”说着,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是一件淡蓝色的衬衫。
对于人情事故一向游刃有余的’凉糕‘,此时轮到他不知该如何反应,’谢谢‘两个字就在唇边,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是没有收过’小情人‘送的礼物,都是些带着讨好性质的奢侈品,像腕表,香水,带钻的袖扣……但都被他严厉拒绝,他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相互之间不留实物,以免以后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睹物思人,又比如成为某些有心人的证据……在一起,开开心心,分开,一定要做到干干净净互不相欠。
李顾没带厚衣服,去买的时候想到他也可能没带,还小心翼翼的’顺便给你带了件衬衫’,衬衫对李顾来说并不便宜,所以回到酒店没钱吃饭了?!
“不喜欢?没关系……”李顾见他看着衣服呆怔。
“挺好!我在想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很合适!”‘凉糕’回神,一边试衣服一边说,口气有了些温度。
“我给买衣服的大姐说了你大概的样子,她推荐的尺码,说不合适可以去换。好看!比白色的好看。”李顾眉眼弯了起来,像一头灵气逼人的小鹿。
“明天和我一起去工作!”’凉糕’临时做了个决定。
“我?我什么都不会!”李顾瞪圆了眼睛,愕然道。
“明天谈个代理项目,对外就说你是我助理,不过……”‘凉糕’顿了顿,微微蹙眉:“你不能叫我哥,也不能叫我梁总……”
“苏总!”
“……”’凉糕’不可置信。虽然这样下去知道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登机的时候我看到了登机牌,后来订完房尤大姐给我们身份证,你的身份证就放在在桌子上……”李顾抿了抿嘴,犹豫的说:“苏泽华,27岁,属蛇,h市名都区人民西路宏大花园16懂301。”
“你不想我知道,所以我就没问。”李顾笑了笑。‘凉糕’注视着他,李顾就像被放进了一台检测仪,眼见光线从自己身上一寸寸扫过,却不知道心里对他下了什么样的结论。
懂事的孩子总是会比别人承受更多。李顾笑容像暖阳一般照进心底,愈发显得’凉糕‘那些晦暗的心思十分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