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陈路生走过来,走近,陈路生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摸完,陈路生笑了。
他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脸,摸到一手的面粉,怪不得陈路生笑呢,合着他成花猫了,他把陈路生拽过来,按着陈路生的头,把手上的面粉往陈路生脸上摸。
陈路生求饶,“我错了,不闹了,出不出去放鞭炮?”
“去,走。”林重催促着“快快快,我的轮椅呢?”
陈路生把轮椅拖过来,把林重抱起来,放到轮椅上,推着林重出了门。
陈路生从仓库里拿出一大卷的鞭炮,一甩,鞭炮甩成一长条,一直延伸到大门口。
小楼拿着打火机,哒哒哒跑过去,蹲下身点燃引线,点完堵着耳朵往回跑,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亮。
“过年喽。”小楼高喊。
空气中很快漫开一股硝烟味,口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林重拿出手机一看,是赵景川的电话。
接通。
“新年快乐。”赵景川率先开口。
“我不想和你说同乐。”
话落,陷入一阵沉默。
鞭炮声填充进沉默里。
过了一会儿,赵景川又道:“你……打算就这样了吗?”
“哪样?”
“继续和陈路生纠缠,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嘛……这个词无端引得林重轻笑,他心想,为何要休?如何能休?
灰烟弥漫,模糊了视野,林重看见陈路生拿着两个点燃的仙女棒走过来,迸溅的火星划破灰雾般的硝烟,陈路生的面庞在其后被照亮,浓艳型的长相亮眼,眼睛微弯,睫毛扇动间轻易就能晃人心魂。
林重问自己,为何纠缠,拉扯,为何推开又允许陈路生走近,为何去医院看陈路生,为何一次又一次地返回去?为什么说一刀了结后还是怨还是恨?为什么想让陈路生痛,又不想陈路生死?为何总觉不够,陈路生不够痛,陈路生给的爱不够,要更多爱,要给予更多痛,要陈路生低头,要陈路生求饶,下跪,卑微至极地赎罪,还不够,还要陈路生为他生为他死,如此才够吗?
不够的,永远不够的,林重在心里说。
他还痛啊,曾经的伤害烙印在身上,是愈合不了的疤,溃烂了又好,好了又溃烂,反反复复,从没放过他。
所以他也不放过陈路生。
疤一天不愈合,就一天不放过,就一天不休。
林重记仇,于是它永远不会愈合。
于是永远不休。
鞭炮声渐落,林重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手机另一头:“死了也不休。”
第102章
电话无声地挂断了,林重从陈路生手中接过一支仙女棒,绚烂的火花在空气中泯灭。陈路生又拿了其他的给林重放着玩,林重实实在在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火力覆盖的感觉,那飞溅的火花直往他身上浇,像雨一样下坠。
他在庄园外面几乎把库存的一半都放没了,闫姐来叫他们吃饭时,他正拿着长长的一个机关枪型的烟花,从枪口通通的有火花窜出去。
“吃饭了。”闫姐大喊。
她喊了好几声,这俩人才听见,林重恋恋不舍地放完最后一响,丢下大枪,让陈路生推他回去。
陈路生见他还没玩尽兴,说:“等吃完饭,我们再出来。”
林重点了点头,脑袋点得跟个财神爷点头的那个摆件似的。
两人回到别墅里,陈路生抱起林重放到椅子上,菜和饺子已经摆上桌了,周博拿了饮料过来。
哐当一大瓶白酒放在了桌上,闫姐说:“喝什么饮料啊,大过年的得喝酒。”
闫涛酒量不行,林重不能喝,陈路生看着不好说话,且她曾经背地里说过陈路生他们家坏话,于是在场的唯有周博和小楼能陪她喝了,她当然把人都拉到她那边了,眨眼功夫,周博被迫夹在了闫姐和小楼中间,面前摆着一杯白酒。
闫姐和小楼两酒鬼端起杯子,菜还没吃上一口呢,就喊着要喝了,周博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两人都看着他,等着他端酒杯对碰呢,他不好博人面子,拿起了酒杯,随后闫姐和小楼同时拿着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仰头就闷。
周博嘴角抽了抽,这就一口闷了?!
他抿了一口酒,辛辣感在舌尖翻滚,他心想,这是酒啊,不是水啊。
注意到闫姐和小楼两人的视线投在他身上,他梗着脖子,皱着眉,一口干,辣得他感觉嗓子里着火了。
他喝了一杯后慌忙退出战场,退到了闫涛和林重之间,他实在扛不住了,这么喝下去得要他命。
周博这么一挪位,陈路生不愿意了,闫涛挨着林重无所谓,闫涛是个直男啊,而周博不仅是个弯的,还对林重有意思,他脑袋里警铃一下响了,让林重挪了个位置,自己插进了周博和林重之间。
这时,小楼豪气地一拍桌子,举杯:“新年快乐。”
众人举杯对碰:“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