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就算谈再大的生意签再大的合同,我也没有这样紧张过。因为就算谈不拢最坏的结果不过少赚些钱罢了,而这次万一搞砸了失掉的将是苏云昭的命。
我不想苏云昭死,不管是把她当成靠山也好、朋友也好、妹妹也好,总之我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随便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小包袱,里头装着苏云昭剩下的几件首饰。稍微像点样的我全拿来了。这是我最后的筹码,希望它们可以打动那个掖庭丞。
所幸,苏云昭好歹红极一时,她的首饰有很多都是王侯将相为了讨好她所赠,统统价值不菲。就算见惯珍品的宫廷中人,亦不由为之眼红心馋。比如掖庭丞丁准,一个标标准准的小人。
我清楚地看到当他的目光接触这些东西时眼中流露出的贪婪。
然而那贪婪只是一闪而逝,在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之前,他就已经收回视线,端起架子对我说,不是他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实在是他无能为力。他不过是个掌管掖庭的小官,没那个权力更没那个胆子敢擅自作主召请太医署的人,只为掖庭中一个没有品级的女子诊病。
丁准虽然一口拒绝了我,但在说话间我注意到他的眼角仍是不由自主瞟向桌上那个打开的包袱。
多年的经验告诉我,单凭这一点,此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我也明白,丁准的话并非一味的推tuo之词,皇宫自有皇宫的规矩,他是既想吃羊肉又怕招惹一身麻烦。
我试探地开口:“或许丁大人可以在陛下面前稍稍提一提苏姑娘的病情,说不定——”
说不定宣帝会念在曾经的一点情份,破例宣召太医。
不料掖庭丞丁准却立刻打断我,板起面孔斥道:“放肆!陛下日夜为国事操劳,我们做臣子的岂能再拿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烦挠陛下?”
我旋即了然,丁准怕的是天威难测,倘若宣帝顾念旧爱他当然乐得卖个顺水人情;可要是宣帝已经将苏云昭忘得一干二净,他此刻旧事重提,恐会引来龙颜不悦,甚至殃及自身。
说到底,丁准的种种顾虑皆因他人微言轻,在皇帝跟前说话不够份量。
思及于此,我忽地心中一动,陡然想一个在汉宣帝心目中极有可能很够份量的人物。
我问丁准:“不知丁大人是否认得朝中有一位司马洛司马大人?”
“司马洛?他!”丁准的语气下意识地泛酸“他可是陛xia身边的大红人。”继而狐疑地看向我“怎么?你——”
丁准的反应使我愈加肯定心中所想,连忙接道:“大人有所不知,当初我家姑娘未入宫时,蒙司马大人不弃,曾与我家姑娘以曲相交,总算薄有交情。”
丁准显然是联想到了苏云昭的出身,贼眉鼠眼笑得极其jian“噢,原来如此。”
走到这一步,丁准想没想歪我管不了那许多“奴婢只求大人将苏姑娘病重的消息告知司马大人,想来司马大人绝不会坐视不理。”
丁准不答,眸光频闪,似在心内急速地算计权衡。良久,神色方定,却故作沉吟“这个——”
我识时务地上前把桌上的东西象征性地往前推了推“区区薄礼还请大人笑纳。”
丁准顺势点头“如此,本大人便姑且一试,为你传个话。”
我和阿满对视一眼,尽皆喜不自jin“多谢大人。”
﹡﹡
出了门口,阿满问我:“子服,苏姑娘当真和司马大人是旧识?”
我含含浑浑地应了一句:“嗯。”“那你一定见过大人很多次喽?”阿满无比羡慕地叹了口气“子服,你命真好,我进宫这么长时间,还从没在近处仔细地瞧过司马大人。”
切,瞧过那个家伙命就好了吗?转脸看了看阿满那向往的模样,我在心里暗自叹息,谁说只有漂亮的女人是祸水,长得好看的男人同样是个祸害。
这时,听见阿满又问:“子服,你真的有把握司马大人会为苏姑娘请来太医么?”
本来我非常地确定,可不知怎地话到嘴边却犹豫起来“我想应该会吧——一定会的。”
(注:后宫等级共分十四等,末等是家人子。有上家人子,中家人子,类似于清朝的答应等级,不是宫婢。汉朝规定后宫必须是良家子才能有资格入选,而宫婢是家族或自身犯罪而没入宫的女子,其中有一部分本身是私人的奴婢,因为主人或是犯法而被籍没入官,或是想要邀宠或是赎罪而被献入宫闱。这些女子入宫伺候帝后嫔御的生活起居,地位卑微,其中的头目有材人,长御。)
给读者的话:
欢迎大家加群105412048,多多支持,以后的情节更精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