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上官太后哭了很久很久,她哭着抱我,把头倚在我的胸口,她哭着念那句歌词:“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她哭着问我,她和汉宣帝到底算有缘还是无缘。
我想了想,回答她四个字,无缘之缘。
她听了以后,再没有说话,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她好像想开口,开口讲一个可能很长很长的故事,埋藏在她心底有关无缘之缘的故事,怎样的遇见,怎样的虚度,怎样的枉自嗟叹,怎样的空劳牵挂。
可是,她最终选择将一切继续埋藏,我,终究不值得百分百的信任吧。
而我,也不想知道那其中的曲折,我已经承载不了过多的悲哀与无奈。
这偌大的皇宫,被人踩在脚底下的也好,把别人踩在脚底的也好,为什么,他们每一个人,都活得这样悲哀,活得这样可怜?
不过,悲哀和可怜只是午夜的昙花一现,当红日升起,依旧要收拾心情,饱man地尊贵于人前。
等到第二天,我再见到上官太后,她依然是那个端庄自持、美丽优雅西汉王朝最高贵的女人,周身上下寻不到半分有损她高贵气质的败笔。
这也许就是他们的一种本能,汉宣帝和上官太后与生俱来或者后天磨练出的一种生存能力,他们的心,像海,再难熬的折磨、再难承受的打击,经过一夜的沉淀,终将石沉大海。
至于海底,隐匿着多少创伤,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而且大多时候他们也绝不容许其他人窥伺。
这点,我非常清楚,所以很聪明地只字不提。虽然我和太皇太后达成了默契,一致将前夜之事当作从未发生过,但有些东西终究是改变了。
上官太后留我住在了长乐宫,我简直求之不得,至少我可以成功地避开了那个任性刁蛮的霍成君。
小太后时不时地会召我过去,说说闲话聊聊家常,时光仿佛倒流,又回到当初我在这里做宫婢的日子。
唯一不同的,我不必再住后殿宫人的房间。曾经我的屋子,现在是阿满、信铃和小沅住着,
上官太后非常体贴,特地下旨把她们三个从祥云馆一并调到了长乐宫。不能否认,当她想对你好的时候,会好得超出你想象,感动得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她就是这样收服了魏夫人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