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宣帝来的,比我想象中,要快。紊乱着神情,勿促着步伐,甚至有些失了天子的仪态。他身后,只小沅跟着,跟得小沅上气不接下气。
进到院里,看见我,蓦地一愣,陡然停步,虽然还隔得很远,我依然可以感觉到他身上开始散发出的怒气。
到底是做了五年的皇帝,已然磨砺成熟了那份属于君主的威严,便是不怒也会震慑人心,更何况他在恼怒着。
阿满不由自主地轻颤,而小沅早就面无人色。我叫阿满带着小沅到门外守着,无辜的牺牲品只信铃一个就够了。
阿满犹豫了会儿,终究还是下了台阶,和小沅一起向我、向宣帝屈膝告退。
宣帝走向我,他没有隐藏他的恼怒,甚至冷凝了他的面庞,走到近前,近到不能再近,方才站定。
我向他行礼“廉子服拜见陛下。”
帝王擅用的手段,只表达怒气,却不发作。目的是震慑,震慑那些他目前还不便治罪或者不忍治罪的人。
“廉子服,你做得过了。朕既答应了你会善待那个女人,便不会食言。你又何必跟朕玩这等花样?那个女人就这样迫不及待么?她不明白,难道子服也不明白,事极必反的道理?”
“陛下,”我声音中的清冷令宣帝为之一怔,而他话语里对信铃这个漠然的称呼也同时让我心中一痛“不是那个女人迫不及待,而是过了今天,陛下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或许于陛下而言,这无关紧要,但对于那个女人来讲,她一定很希望陛下来送她最后一程。”
猛地一伸右臂,大力推开身侧虚掩的门,室内的阴风,回旋着,冲了出来,带起信铃的裙角,微微地掀动,露出了她的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