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沅死了以后,很久很久,我一直在想,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了些什么。想来想去,还是想到了皇宫,想到了皇宫里的人。
这皇宫里的人,要么命如草芥,要么两手血腥,要么被人逼上了死路,要么把人逼上了死路。
我不愿做命如草芥的前者,却不诚想,终究变成,双手沾血的后者。
远处,残阳,凄红,似血。
或者,满手血腥的人,不管看到什么,但凡有点红的,都会联想到血的颜色。那颜色,已不能给我恐惧,却化作了背负在良心上的十字。
“姐姐看夕阳看得这样入神,是在想念司马大人么?”
司马大人?司马洛?
这个名字传入耳里,传来了属于人世的暖意,视野中,那凄红慢慢地淡化成了橘色的温馨。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活得稍稍像我自己,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暂时忘了沾在我手上的血,只记得曾经有人戏言我手心捏着他的魂,只记得曾经有人在我捏着他魂的手心里,写下了“死不同穴、比翼天高”
身旁提到司马洛的那个声音,幽幽的落寞。
“我也想念司马大人,自从他出事以后,我再也不曾见过他。也不知他如今过得怎样?”
转过头,转向我的右侧,与我一同远眺夕阳的华玉娃。
“你不该再提起他,我能够想他,你却不能。如果你还要保住现下你在宫中的地位。不要以为你正得宠,就可以口没遮拦。倘若你这话让别有用心之人听了去,到陛下那里搬弄是非,你会见识到什么叫做帝王的翻脸无情。”
玉娃几乎是下意识地摸向小腹,她已身怀有孕,汉宣帝业已加封她为婕妤。
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痴恋司马洛的天真少女,而是未央宫承欢殿的华婕妤,即便落寞着,依然喃喃地感激“多谢姐姐提醒,玉娃记下了。”甚至没有不服气地反驳,为什么她不能想,我却能想,我和她,到底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