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就是皇宫,不管是死了一个宫婢,还是死了一个夫人,或者一个废后,这日子仍是要依照它该有的节奏、该有的内容,有条不紊地过下去。
那个宫婢应该是将我的话原模原样地带到了,汉宣帝再没有到过常宁殿来看我。
华玉娃在几个月后,也生下了一个男孩,宣帝龙颜大悦,据说打从见那娃儿第一面起就喜欢得不得了,扬言要在宫中大摆筵席,为他的又一个皇儿,庆满月、庆百日、庆周岁,还要为此大赦天下。
至于王皇后,仍然有事没事,就跑来找我诉苦。张婕妤又怎么怎么对她言语不敬了,张婕妤又怎么怎么嚣张跋扈了。
说白了,不过是一个有后位没皇宠的女人和另一个有皇宠没后位的女人,两个人之间那点狗屁倒灶的恩恩怨怨。她们彼此都想要,对方有自己却没有的东西,互相嫉妒,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其实这种嫉妒,以及因这种嫉妒引发的纷争,本来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但是牵涉到太子刘奭和张婕妤的儿子刘钦之后,就开始变得复杂而危险。
王皇后听了我的建议,一门心思扑在了太子身上,眼看着汉宣帝越来越宠爱刘钦,可是对太子却越来越生疏冷淡,叫她如何能够处之泰然呢?
我知道,王皇后在我跟前日渐频繁的絮叨,并非只是一般的诉诉苦而已。她是来向我讨主意的,她希望我能帮她、帮太子,扳倒甚或除去张婕妤母子。
但我却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想搅进这淌浑水里,我搅进去了,对她、对太子只会弊大于利。
打从那次刘奭帮我逃出宫,汉宣帝便下了禁令,禁止我跟刘奭接触,大概他已看出我对刘奭的影响之深,所以他要悬崖勒马。
刘奭是一国储君,迟早是要登基称帝的,倘若他在情感上过多地依赖于一个心机深沉、善于谋略的女子,于国于民,绝非幸事。
更何况,在宣帝认为,我一直在恨他,这样的念头已经在他脑子里根深蒂固。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联想到报复,与其如此,我倒不如当个旁观者,乐得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