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汉宣帝借口子义言语无状,赶他出了宫。太子拼了命地求情,才留下了。为此宣帝和太子闹得很不愉快。我当时就在想,这会不会是宣帝的投石问路,试一试太子对子义、对廉家到底有多重视?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他要着手整治廉姓族人的先兆?
我压抑着心中的惊慌,只低头,看那一地脏污了的饭菜,说可惜“可惜了这些美味佳肴,我还没吃上几口,其实今日的烧肉做得相当不错。”
我和汉宣帝大概生来便是天敌,并且棋逢对手,遑不相让。他摧毁了我心里对他的最后一点好感,我也毁灭了他心中那个“即使不爱他、却依然聪慧美好”的廉子服。
耳边“廉子服,朕从未见过似你这般复仇心之重、如此狠辣的女子。太后言之有理,朕幸亏没有立你为后,你心思手腕之可怕,便是当年吕后,也自叹不如。”
他对我不齿,拂袖而去,我用这样一句话话恭送他离开。
“倘是陛下认为子服狠辣可怕,杀了子服便是。请陛下杀了子服,留廉家一条活路。廉家,没了子服,根本不值一提。子服死后,请陛下善待子义善待廉家,不必赐其显赫朝堂,只需让他们富贵民间。”
汉宣帝的反应,是脚步顿了一顿,绊了一绊,乱了一乱,更加急促更加愤怒地远去。
终于没了力气,浑身酥软,瘫坐在席,衣服上,菜肉混合起来酸腥气,一下子冲进鼻子里,冲进了胃里,胸口一阵翻涌,到底呕了出来,连同那块尚噎在喉咙消化不了的红烧肉,来不及倾身,又吐了一裙的污秽。
“夫人!”刚刚入门的小宫婢见状,赶紧小跑过来,给我拍背揉胸。她的动作,极其温柔贴心。这温柔贴心让我想起了信铃、小沅、阿满,乃至魏夫人。于是,贴心,变作了痛心。
于是,我推开了她的手“行了,我没事,你退下吧。”
小宫婢挺委屈,因我语声的不悦,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怯怯地告退。怯怯得又让我心有不忍,柔和了神色“你,是叫,秋芙?”
秋芙刚入宫不久,为着我的柔和而雀跃,脆生生地答道:“是,夫人,奴婢秋芙。”
“好,秋芙,你替我交代下去,从今以后,一日三餐,那些猪肉鱼肉之类的荤腥,就不必端上来了。”
“是,夫人”
“对了,你再去见一见掖庭令李末李大人,叫他派人去一趟阿满的家乡,去看看她的爹娘和弟弟,给他们多置些地产房产,务必要让他们这辈子衣食无忧。所需银钱,都由我常宁殿来出。”
“是,夫人”
“等等,还有,小沅的家里,也要再去一次,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再送些银两过去。还有,还有信铃,就是曾经汀兰轩的常美人,也请他代为看望。”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