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记得。”刘据语气略微变冷,虽然李姬因为此事获罪被幽禁,没过几年就因为无宠郁郁寡欢而逝,但一想起当时自己几乎失去了张贺,刘据还是带上了几分愤恨。
“当时廷尉给我减轻了罪责,最终只判我服三年兵役,说是等我成年之后再实行,不过我看这次汉与南越之间势必会有战事,不如我主动请缨去参军吧。”
“你要去参军?”刘据惊道,“万万不可,前线凶险,你去边关戍边三年就可以了,为何要去参与南越战事。”
“殿下。”张贺叹了一口气,“守边很难立功,我又能倚仗什么在军中立足?”
“我的母族卫家在军中独揽大权,你又何必……”
“殿下!”张贺正色道,“卫家是你遮风避雨的大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卫氏权倾朝野,陛下又为何为你开设博望苑,让你招募宾客?”
刘据是非常聪慧的人,很快明白了张贺话语中暗含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卫伉,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卫伉转头看向外面:“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们随意。”
刘据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因为卫氏姓卫,而我姓刘。”
卫伉轻轻咳嗽了一声。
“但是舅舅、表哥和姨夫都不是这样的人,他们一直对我情深义重。”刘据摇头道,“父皇也许有自己的考量,但我相信他们。”
张贺对刘据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相信他们,但再大的树木,也有不复存在的一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离开了大树的荫庇,该如何独立去迎接狂风暴雨?”
刘据沉默了,一直生活中蜜罐里的太子,显然根本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
“你的舅舅卫青,今年已是不惑之年,幼时经常挨饿受冻,后来因为征战,多患有旧疾;你的表哥霍去病,身体先天不足,后来频繁征伐又有劳损,尽管每年有体检司的医者为之调养,但今后会怎样还很难说;你的姨夫公孙贺,并没有什么主见,如果一旦卫霍两位将军有什么不虞,他一人难撑大局,届时就连身为郎中令的韩说,都比太子你在军队里更有权威,殿下不觉得这样对你将是大为不利吗?”
“所以你想要参军,在军队中靠军功立身,给我奠定基础?”刘据说道,“但是我博望苑里也招募了不少能文能武的侍卫,像张光那样的人,难道就不能替你去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吗?”
张贺摇摇头:“张光出身穷困农户,其余的人也没有什么家世地位,他们想要发挥能力,也要在以后倚仗太子你的权势,但我却不同,我是雁门太守张汤长子,常在陛下身边担任侍中一职,又是太子你的幼时伴读,现在没有人比我的身份更适合做这件事。”
“不行,我还是不答应。”刘据闹起了脾气,“你要是执意要去,我就让父皇收回成命。”
“我作为臣子向陛下请求参军,你作为儿子怎么能随便加以言语呢?”
“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刘据哼了一声,掀开车帘,“陶令,掉转车头,我们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