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歌恶狠狠地道:“所有人冲出去,跟这些杂碎拼了。”全员出击也有预先定下的策略。所有人按照预先部署,从各个通道中冲出地面。
霍云安那边战事已接近尾声,面对那几只大头鱼兽,本以为会有些麻烦,哪知竟出奇的顺利。它们的反应与它们表现出的灵智完全不匹配,全身心的扑在争抢张云全的头颅上,刀斧加身也浑然不顾。最后一只鱼兽被斩杀前,还张大嘴巴去咬落在身前的头颅。虽然杀敌顺利,但大头鱼兽表现出来的诡异,让人心底里打寒战。
张云全的遗体已经碎成一团,几名修士套上长筒皮靴皮手套,快速将遗体收敛到尸袋中,而后迅速将皮靴皮手套脱下焚烧掉。
人马聚齐,摆好阵势后,张书歌并未急于进攻,而是对一名东华弟子熊云建道:“喊他们几声,看能不能叫得应?”熊云剑早盼着如此,朝他最熟悉的一人高声喊道:“卢云城师兄,你到底怎么啦?不记得我们了吗?”
卢云城识海内争斗焦灼,本真意念死死守着一点清明。另一股尽是吞噬欲望的暴虐意念,奋力欲图攻破最后一点堡垒。是以虽然听到熊云剑的呼唤,却无法作出回应,一不留神,就会失去难得的这一点清明。其他几名修士亦是如此,只是程度不同。
陆云展情形稍好,接口道:“熊师弟,不用喊了,他一时半会没法答复你。”又对一旁的张书歌道:“张师叔,此地不可久居,往北不远,有一处地缝,底下是一条庞大的暗河,无数种兽类在那里繁衍栖息,有的很强大。这些怪物就是从那里来的。”
张书歌问出了他最关心的话:“你们是怎么回事?”
陆云展苦笑:“我也不知道。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体,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夺舍了。另一股意念在吞噬我的识海,在它吞噬成功后,我便非我了。这次能够回神,是受录魂银册之助。”
梁云梵道:“既如此,录魂银册能否助师兄战而胜之?”
陆云展摇头:“没有用的。一来它已经与我纠缠在一起了,我现在一边与你们说话,一边想着怎么杀了你们,吞噬脑浆。二来它很厉害,录魂银册挡不住它。趁着这会还清醒,我把我所知所闻,说给你们听,兴许有点用。”
进入异界的东华正牌弟子中,陆云展资历数一数二,性情又豪爽不偏狭,这些东华弟子,隐隐以他为首。而陆云展也是余书元用来平衡东华弟子与张书歌关系的关键人选。
陆云展将落入此界之后所经历之事,无论巨细,一一交代的清楚。其他清醒过来的几人见状,也随后一一报上自己的经历。
梁云梵执笔记录,听着这些不怎么熟稔的师兄们,或平淡、或低沉、或黯然的言语,看着他们说话时偶尔发出一声怪叫,或者作出一个兽类的诡异动作,心绪复杂,笔底沉重。
李云泽一边听,一边思索揣摩。陆云展等人的叙述当中。绝大部分是进入异界之后的行踪经历,与其他人大同小异,这些内容价值不大。值得关注的内容有三:一是他们失去自主意识之前的遭遇,无一例外都是“受创昏迷”。二是失去自主意识后,偶有清醒看到的只鳞片爪。三是他们与鱼兽之间的交互方式。
李云泽反复念叨“受创昏迷”几个字,这与尚姓修士有所不同。之前的尚姓修士是受创而亡,李云泽不认为路云服连一个人是生是死都会看错。就是不知,陆云展等人究竟是“昏迷”还是“身亡”,而这一点也无法从他们本人身上求证。无论如何,看来这些修士诡异变化的过程中,失去意识是一个极关键的要素。
另外一点疑问,来自变异修士偶然清醒时的见闻感知,吞食脑浆可以强大自身,这是一种来自灵魂跟底的欲望和认知。这就奇了!
若是如此,这些修士失去意识之后,为何脑浆未被吞噬,而是以一种类似于附体夺舍的方式进行占有?李云泽想来想去,只有这种方式收益更大,对其自身进化更有利,更有吸引力,这一条理由才能说得通。
再就是兽怪之间的交互方式。普通的鱼兽,仍以吼叫声与动作,传递信息。大头鱼兽则具有灵念传意之能,不过传递的意念异常简单,狩猎、交配、杀戮而已。
李云泽稍微松了口气,任凭你再厉害,只要没有进化出智慧来就能够对付。
忽然那名一直跪在地上的修士站了起来,双目凶光毕露,齿牙霍霍,朝陆云展等人嗬嗬而鸣。外形仍旧是人,但神态与周遭的与兽浑然无二。
陆云展等人面色大变,一个个惶恐不安的望向“廖云为”。“廖云为”传递给他们的信息,粗暴而明确,吃掉他们。灵念波动里,已经毫无人的气息。一想到自己也会变成这副模样,心头百感涌动,又万念俱灰。
陆云展长吸一口气,将纷杂的念头压下,道:“几位师弟,事已至此,再想其他的都是无用。不如以无用之躯,为宗门做些有益之事。”其他几人参差错落答道:“好”“愿听师兄吩咐”。
陆云展转头看向朝他们不断嗬嗬催促的廖云为:“廖师弟,对不起啦。各位师弟,咱们一起送廖师弟上路,省得他受这种不人不兽、不人不鬼之苦。”说完也嗬嗬吼叫驱使手下鱼兽进攻廖云为所在的兽群。
其他人见状,明白陆云展是要将这些鱼兽全部都消耗掉,也各自驱使鱼兽加入围攻残杀。
“廖云为”像一只鱼兽一样,头颈前倾,双臂挥舞,吼叫着似在指责陆云展等人叛徒,看起来分外可笑,又分外可怖。
陆云展等人感受到“廖云为”不断传来的毫无理路、近乎暴虐的意念,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
场面一片混乱,尽是呜哇嗬嗬的兽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