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老实本分,所以这刘举人家中并不是非常富裕,但也经常接济穷苦百姓。在介休官府南逃的时候,刘举人因为某些原因,没有离开,留在了介休。
在官府南逃之后,刘举人一家被城中的青皮流氓给盯上了。
当咱们的人马进城的时候,刘举人一家只剩下他一个了。”
赵文闻言,有些唏嘘不已,“估计是他平日里接济穷苦百姓,被城中的那些青皮流氓给盯上了,这些青皮流氓误以为他家很有钱,所以就在官府南逃之后,对他动手了。”
“大人说的没错,根据在下掌握的情况来看,城中的青皮流氓在冲进刘举人家之后,没有找到银子,就将气撒在了刘举人的家人上。到最后只剩下刘举人一个,而刘举人的神志也有些不正常起来。”郭毅也是一脸感慨的看向歌声传来的地方。
歌声越来越明显,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一个佝偻的人影逐渐出现在赵文的面前。
几个呼吸之后,人影清晰起来。
一个穿着黑色破袄,腰间系着一根麻绳,头发用一根破布条胡乱扎起来,拄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树枝,满脸黝黑,双眼无神的中年男人从大雪中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
他嘴里不停的唱着,声音沙哑,似是无奈,似是委屈,又或者愤怒。
刘举人看着眼前的赵文,忽然止住了脚步,就连歌声也停了下来。
“你就是那宣镇总兵赵文?”刘举人无神的眼睛中突然出现一道亮光,他指着赵文,开口询问道。
赵文虽然只穿了一脸黑色的大氅,可是身后穿着新式军装的亲卫却暴露了赵文的身份。
赵文点点头,说道:“不错,我就是宣镇总兵赵文。”
刘举人缓缓的向着赵文走来,脸上满是复杂之色。
拱卫着赵文的亲卫一下子警惕起来,他们纷纷将手放在了腰间的武器上。
在距离赵文三四步的距离上,刘举人停了下来,他看着赵文的脸,脸上的表情一变在变,最终,他重重的叹息一声,随后目光锐利的盯着赵文,“你为什么要造反?如果你不造反的话,我家就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刘举人看来,自己一家的死虽然和赵文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关系。
他认为,如果赵文没有造反的话,那太原府就不可能陷落。太原府没有陷落,那吴甡就不可能南逃。
吴甡不南逃,介休城中的官府也不可能跟着吴甡南逃。如果官府没有撤走,城中的青皮流氓就不可能这么嚣张。
在刘举人看来,这一切都是赵文的错。他如果不造反,那就没有后来这些事,他的家人也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死。
“你为什么要觉得是我的错?这难道不是官府的错?如果官府不南逃,你家又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再说了,我领军进城,可曾骚扰过百姓?城中作乱的青皮流氓是不是我平定的?至于我为何要造反,这话你恐怕要问问朝廷。”赵文反问道。
刘举人听着赵文的话,回想着赵文进城之后做的种种事情,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也一变再变。
良久之后,刘举人重重的叹息一声,随后从赵文的身旁擦身而过,用沙哑的声音唱着歌,在风雪中一瘸一拐的远去。
看着刘举人离开的背影,赵文对着郭毅道:“善待此人,好好救济他。城中的百姓也要善待,这几天风雪不断,将咱们军中多出来的军粮和棉被拿出来,送给城中的这些百姓。
至于城外乡镇的百姓,也要及时发放,这个冬天我不希望听到有百姓冻死的消息传来。”
刘举人毕竟受到了刺激,现在神志都有些不太清楚,赵文也没必要拽着不放。
“可是大人,这样一来,咱们后勤的压力就会成倍增加。如今大雪不断,道路艰难,运送物资非常困难……”
还不待郭毅把话说完,赵文就打断了郭毅的话,“民为国之本,民不稳,则国不稳。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吧,大明的百姓朝廷不管,我赵文管。”
郭毅只好冲着赵文拱拱手,听从了赵文的命令。
第二天的时候,风雪依旧很大,没有停止的迹象。
在昨天的时候,宣镇兵马将军中多出来的军粮和棉被之类的东西也下发了进去。
刚开始的时候,城中的百姓在面对赵文发下来的粮食和棉被的时候,还有些警惕。
城中的这些百姓并不相信这些所谓的叛军会给他们发放过冬的东西。
宣镇兵马看到城中百姓这个样子,也不解释,直接将东西放在了他们的门前,直接离去。
东西放下之后,这些百姓还不敢动。可随着时间的更替,这些百姓的胆子逐渐的大了起来。
当他们发现自己拿了东西之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一个个的都兴奋起来,将宣镇兵放在自己家门口的东西全都搬回了家中。
此时的城中的百姓大部分都是一些贫苦老百姓,有钱的士绅早就跟着吴甡跑了。
所以,这些穷苦老百姓一下子对赵文顶礼膜拜起来,也不再把赵文当成吃人不吐骨头的叛军对待。
此时的赵文已经穿戴整齐,他站在县衙大厅中,看着县衙大厅外面没有停止的大雪,对着身旁的李小三道:“你率领一千人驻扎在这里,我会给你留够过冬的物资,这些东西你要及时发放到乡下的百姓手中。
如今山西南方已经快要被吴甡给掏空了,如果不及时接手这些城池,恐怕这个冬天要冻死不少人。”
李小三冲着赵文一抱拳,掷地有声的道:“大人放心吧,我一定不负大人嘱托!”
赵文点点头,随后领着亲卫朝着县衙大门外走去。
赵文来到县衙外面的空地上,此时的先头部队已经出发,现在只剩下赵文的亲卫营人马和留给李小三的人马。
赵文跨上一匹战马,一挥手中的马鞭,朝着介休城外而去。
大雪不停的下着,大军离开的痕迹很快就被大雪掩盖。
……
草原上的雪比山西的雪还要大。整个草原都被大雪笼罩,白茫茫一片让人分不清前路。
科尔沁部落的科尔沁城中,布和坐在王城的大殿中。
大殿地下的地龙烧的火热,整个大殿里面暖洋洋的,根本就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寒冷。
布和坐在王位上,喝着马奶酒。
片刻之后,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坐在自己下首位置的吴克善,“范文程这个狗东西说了没有?他说没说自己来草原是想要干什么?”
吴克善回道:“父汗,范文程这个狗东西还没说,我打算亲自去审问一番。”
“既然如此,那你就赶紧去吧。范文程突然出现在草原上,恐怕听从了皇太极的命令,如今赵总兵已经起兵,虽然咱们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也不能让草原出现差错。”布和沉声说道。
吴克善点点头,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冲着布和行了一礼,随后朝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