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渔人纷纷赞叹。
“还真是刀!”
“底下泥沙多,亏你瞧见!”
韩思合注意到这一幕,对身边人道:“发现的应该是凶器,去将那刀子拿过来。”
朝轻岫视力出色,即使站得较远,也能清楚看到匕首上的花纹形状优美古朴,很像是之前在门厅那边见过的装饰品。
她提出自己的观点后,又请了庄内管事过来,经过辨认,最终确认凶器是挂在观涛阁内作为装饰品的匕首。
韩思合十分不解:“观涛阁内为何会挂利器?”
绿波庄内管事擦了下汗:“庄子的主家喜爱各类武器,所以就挂了一下充当装饰,不过开刃的不多,观涛阁中那柄更是没有。”
韩思合让仵作查看过,确定匕首的刀刃上的打磨痕迹很新。
袁中阳忽然道:“韩县令,此事发生在绿波庄内,包括你我在内,人人都牵涉其中,而且……”他咽下后面的话,只将目光往史伯寿等人身上扫了扫。
韩思合点头:“我已经派人出去,给在附近巡查的花鸟使送信。”
另一边,史伯寿也在跟孙女还有朝轻岫等人讲花鸟使的事。
“……朝廷一向有派六扇门中功夫高强的捕快勘察地方要案的情况,这些人被称作花鸟使。如果同时牵扯到平民百姓以及要紧的武林中人,就要请他们过来处置。原本自从岑老大立下问悲门后,朝廷已经许久没有派遣人到江南一带来,去年却又重新启用了一批人。”
史翊云:“那些人大约什么时候能到?”
史伯寿:“快则半日,慢的话,最多也不过两日。”
观涛阁旁边的花厅中。
韩思合对袁中阳道:“虽然要请花鸟使来处置此事,咱们也不好坐着苦等,总得先问问口供。”
袁中阳:“那属下这就叫人进来?”
韩思合:“还是先请朝姑娘来。”
她当然不是怀疑朝轻岫,却想借助朝轻岫的智慧,帮忙梳理一下案件情况。
袁中阳察言观色,猜到朝轻岫地位不同,于是依照上司的要求,将人客客气气地请了进来。
不等韩思合开口,朝轻岫就主动开口:“在下既然事涉其中,自然得交待一番。”然后开始讲述自己今日的经历,“我辰初起身,先跟非曲一起吃了早饭,然后就到厅上来,与诸位一块打发时间,直到此刻。自从与非曲见面后,身边一直有人。”
韩思合先道:“有劳。”然后才说,“既然如此,我也将自己的早上的经过,与姑娘说一说。”
开口的时候,她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县令当然不用跟江湖帮主交换证词,不过韩思合一向佩服朝轻岫破案的本事,要不是职责所限,必须先走一下流程,她开头的时候就想把人推到主审官的位置上发光发热。
韩思合:“我是卯中时醒的,自己一人吃了饭,然后到外头闲逛了一会,就去厅上坐了坐,那时王掌柜已经到了,再之后就是袁县丞、史老爷子与他的孙女,最后则是朝姑娘跟徐姑娘。”
韩思合已经开口说明,作为县丞的袁中阳自不能继续保持安静,于是跟着道:“至于下官,应该是卯时五刻起的,饭后也去了厅上,那时县令与王掌柜都已到了。”
第59章
袁中阳作为郜方府的县丞,位置仅次于县令,算是本地官面上的第二号人物,本不必在朝轻岫这样的一介白身前自称下官,然而不知为什么,他每每看到朝轻岫那张脸,说话时就不知不觉客气了起来。
到了此刻,在场三人也都明白了彼此的情况。
无论是谁,其实都没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虽然贵客住的都是天字号房,外面整夜有人把手,但袁中阳多少学过些武功,想要绕开普通人的耳目去办点事并不困难。
倒是韩思合会比较为难,毕竟她是彻彻底底的读书人,除了琴棋书画这一类风雅之士的标配外,基本不具备县令职责外的任何技能。
不过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两人即使有时间杀掉孙乘齐,却没时间杀害孔昊然。
毕竟根据仵作的验尸结果,两具尸体并非同时毙命,当中差不多隔了一个时辰。
而且绿波庄占地面积广阔,幽静处也不止观涛台一地,如果孙乘齐死亡事件与孔昊然死亡事件间没有关系,他们纵然在官学中是舍友,也不至于到了死后还在同一个地点被人发现。
至于朝轻岫,她在时间上算是勉强达到了动手的要求。
毕竟她卯末辰初才起来,比仵作推断的尸体最早死亡时间正好晚上一个时辰,完全有条件紧闭房门,假装自己正在睡觉,然后从窗户跳出去,悄悄干掉孙乘齐。
而且她身为是江湖帮派的老大,武功还要高过只把习武当做强身健体途径的袁中阳,恐怕当着庄内仆役面掠走,别人还反应不过来。
假设她卯初干掉孙乘齐,等到卯末再干掉孔昊然,并将两人沉入水中,正好来得及在辰时初刻喊人进房间来送早饭。
不过韩思合并不怀疑朝轻岫,一方面是因为项意儒的口供提到过,直到辰时,孙乘齐还好好地待在观涛阁内读书,另一方面则是源于个人的信任。
她总觉得,朝轻岫真要干掉谁,下手时的动作应该更利落一些。
至于袁中阳,他当然发现了朝轻岫时间上的问题,不过在估量了下双方的武力值差距之后,他觉得还是尽可能谨小慎微比较好,否则没发现对方的问题也就罢了,万一自己聪明太过,不小心察觉了朝轻岫行事中的一二违和之处,对方直接杀人灭口,自己岂不是非常倒霉。
朝轻岫:“韩县令不妨再请旁人来问问情况,或者能有线索。”
韩思合刚点了下头,袁中阳就非常机敏地站起来,客客气气道:“袁某去外面喊人。”
他先请了史伯寿祖孙过来,因为王占定已经提前回城,又派了衙役过去带信。
史伯寿很干脆:“今日老夫卯中时起的床,云儿要晚上一刻,后面大家在厅上相见,发生了什么也不必赘述。”
韩思合欠一欠身:“老爷子年高德劭众所周知,如今请您过来,也只是随意问问。”
史伯寿笑呵呵道:“县令也是职责所在,要是还有需要老夫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朝轻岫靠在椅背上,单手支颐,她想,睡懒觉果然是坏文明,要是自己能再早半个小时起床,今次的不在场证明就算是牢不可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