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宁并未捂住耳朵,方才他与蒲炀上去拜灵之时便未滴血,蒲炀不知掏出什么东西,往里面滴了些,便让他下来了。
如此看来,蒲炀是早有预料。
泰宁心中那股不详却更深了些。
华光站在万人之上,脸上并没有被蒲炀揭穿的恼怒,相反,他很淡然,这是在事成之际才有的的淡然,他缓步走上高台,与蒲炀相视而立:
“没有用了。”
他用一种悲悯苍生的眼光看向蒲炀:
“你们来不及了。”
说罢,却见蒲炀轻微地勾了勾嘴角,朝他笑了下,伸出手指,指尖干干净净,未见半分血迹。
“天山异灵芝,极寒之物,巨补也是剧毒,”蒲炀朝他微微耸肩,“你这盅已经废了。”
“废了?那便废了!”华光蛇蝎般的视线紧紧盯着蒲炀,白发逐渐散开,身体开始缓慢地发生着变化,“一只盅而已,我在这人间布下煞盅无数,顽固小儿,你如何能挡住我?”
不过眨眼,他身上的皮肤便一寸寸炸开,膨胀,迎着烈日,变成一只通体庞大而周身黝黑的怪物。
这怪物身上全是眼睛,一张一合间吞吐着粘液,瞧着甚是令人作呕,而更醒目的,是怪物上空笼罩的层层黑气,那是煞气。
有阴官瑟缩着出声,声音抖成一片:
“这是头……极恶煞啊!”
华光享受着脚下蝼蚁畏惧的眼光,他感受到那些来自各方域土的灵识齐齐向自身涌来,像是美味可口的佳肴一般无穷无尽。
与此同时,那些阴官拿着生死簿,纷纷开口:
“我这处的百姓……竟是全没了?”
“东边也是,无一活口……”
“南方……”
……
华光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一切,他俯身,庞大的身躯压在蒲炀面前,那些眼睛尽数睁开,带着贪婪看向蒲炀:
“如此,我就要成功了。”
话音刚落,他们脚下的土地便剧烈地抖动起来,山石崩裂,以他们为中心,巨震蔓延至正片大地,湖海翻腾,海水倾倒,房屋尽数倒塌,百姓们狼狈地哀声出逃。
滔天祸事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只是片刻,百姓生命便如浩浩流水,尽数倾泻,死灵哭出长街,再哭,再拜。
轰隆——
雷声大震。
“是吗,”蒲炀轻轻掀起眼皮,看向华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也略一倾身,像是一点轻微的暗示,指了下某个东西:
“是要找它吗?”
华光脸色倏尔一变:
“你怎知……”
“看来是了,”蒲炀挺直身子,语气冷淡,已一如往常,他自初见华光便觉不喜,左右不过数年师徒情谊,谁也没有当真,这是幸事。
他眼睛微微弯起来,明珠褪尘般,玉树兰芝,好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