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旸从局子回来,不过三天,整个人却沉着了不少。
他不是没进过局子,但他从没以这样的方式进去过,“当归”这个代号已经在江湖漂泊十余年,也算是余路平一手栽培的,这人姓甚名谁已经无人知晓,但人人一听江北“当归”,便要胆寒三分。
当归的地盘是被余路平吞掉的。
这不奇怪,明面上看,余路平家底清白,甚至是平江颇负盛名,他跟知名企业家的套路如出一辙,白手起家,少年得志,如今满面春风扬言要做坚持实业兴邦,尽己所能回馈社会。
故而这些年,他赞助了一些贫困生,也捐助了一些公益机构。
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忌惮。
多深厚的背景才能让一个浸渍黑暗的人如此光明磊落?
又是何等杀伐决断的一个人,才会将当归纳入麾下。
如今要他一条命,也不过眨眼间的功夫。
吉旸和阿厉近来因孟平川打拳的事交往过密,当归被绑住双手抛进河里,当着孟平川的面,他无能为力,但所幸,警方及时赶到。
一看不是自杀,警方当即立案。
主管这件案子的人姓沈,以前经常下班后找孟平川练拳,老江湖了,工作三十余年,早就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择优被孟东南砸伤那事儿,也得亏了他帮忙。
严冬从湘城来办事时,也跟沈警官吃过一顿便饭,说起来,沈警官算是严冬的教官,排到孟平川头上,就隔了两代辈分了。
吉旸回来后,闭口不谈此事。
今日闲谈,孟平川心下一沉,不拘谨的问一句:“听说阿厉也被带走了?”
“嗯,人还没捞出来呢。”
榜单听得无趣,他听不懂当归的事,站起来拍拍屁股去找芙颖了。
吉旸突然声音一亮,“阿川,我不拿你当外人,今天我先把话撂在这,最近可能要出事了,我心里不安。”
“怎么说?”
“还不是阿厉这事给弄的,他让小弟把一个人给丢河里喂鱼了,被警察发现,阿厉是没抓个现行,但偏偏……”
吉旸往周围看一眼,凑到孟平川跟前,“但偏偏出了内鬼。”
“阿厉的小弟?”
“不知道,还没查到,但应该不是阿厉的小弟。”吉旸嘴里叼着烟,“听警局内部传来的消息,是有人拿手机把阿厉他们动手脚的画面给偷拍了,这才查到我们头上……”
孟平川蹙眉,“那人死了没?”
吉旸摇摇头,“没死,但重度昏迷了,到现在还没醒呢。”
孟平川信念熄灭,如果当归侥幸捡回一条命,那余路平一定吃不了兜着走。就算不至于全线崩盘,也会元气大伤。
如今当归生死未卜……
那他就不能轻易置身事外,余路平纵容当归拐卖幼童,致使程溪跟小棠生离数十年,陌路不识,于公于私,这事必须水落石出。
真相之所以是真相,就是无论它怎么蒙尘,都一定有揭开的那一天。
孟平川暗想,他现在最需要的是留下找到证据。
一击即中,让余路平无处可逃。
看孟平川不说话,紧皱着眉头,吉旸宽慰说:“不过也没大事,我舅舅已经摆平了,阿厉过两天就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