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少年非但未曾惧怕他的视线,甚至含有几分轻蔑的意味,淡淡一扫,便不管不顾地转头盯着身边较其大些的年轻人。两人的手掌自始至终都交缠着,却似都未曾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熊珍看了怜容一眼,回头拔下了钉在树干上的飞镖,放在手心摩挲半晌,那片鲜艳的红翎是一个象征,代表着一个江湖上人尽皆知的组织。这不禁令他的脸上拉开一抹冷笑,接近于阴鸷的笑容,就像一种生物遇见了另一种生物,天敌与天敌。
他高声道:「孔雀楼何时有了这么大能耐?」
「大叔,咱们都是道上的人,彼此何不留几分薄面?」怜容笑吟吟地说道,「你想想,总有什么时候,有什么人来照顾楼里的生意,说不准那就是什么人了。对吧。」
「我武林盟,跟你们,并无任何牵扯。」杨钧鸿从人群中踱步而出,神色悠然已极,丝毫看不出先前的醉意熏熏之态。
「那你不放我走么?」
「我自然会放你走的,可是,你身旁的那位是武林盟的客人,由不得你来决定他的去向。」
「我不能决定?」怜容问道,呵呵一声冷笑,「那你们就行了?来,我问你,你愿意不愿意待在这个一日三餐只有凉白开泡饭配菜是生姜炒花椒和没有排骨的排骨汤托人买个包子都会被不知名大娘抢走的鬼地方?你说!」
他揪住白修的领子犹如街头恶霸般的逼问。
别看怜容好像身板挺小,力气不小,非但不小还出奇的大。
白修感到自己的双脚处于悬空状态,不由额头泌出了薄汗:「不……我说……最近……」
「大点声!听不见!」
「我说最近连生姜都没有了!!」白修忽然用震耳欲聋的音量咆哮道,飙出一脸血泪,「他妈连生姜都没有了!!尽给我放花椒!辣老子满脸痘!杨钧鸿我恨你这个不孝子啊——啊——啊——啊——啊————」
偌大的庭院里,只听他的声音回荡—回荡—回荡在空气中。
于是全场诡异地持续了很长时间的寂静无声。
杨钧鸿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旁人都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白修跟着沉寂下来,简直不敢去想,万一日后自己落到了他的手里,到底会遭到怎样惨无人道的对待。
半晌怜容轻咳一声:「我们不如回到正题吧。」
「小子,无论你是不是孔雀楼的人,别以为这里是个想来就能来,想走便能走的地方。」熊珍口吻阴沉,周围的侍卫等人渐渐以小步逼近。
「他是个什么人?」怜容戳了戳白修的脑袋,将后者略显恼怒的神情收进眼底,轻笑,「值得你们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不惜与整个孔雀楼为敌?」
他望向微微愣住的杨钧鸿:「相信你比旁边那家伙要明智得多,自然衡量得出利弊。」
杨钧鸿嗤笑一声,并无动摇地分析道:「怕是阁下还在装模作样吧。实际上,那道烟火并不是召集杀手的信号,除非你已经死了。」
「为什么?」
「孔雀楼的规矩,在下亦略有耳闻。」杨钧鸿风度翩翩地微笑,「一品红,上品红,绝品红,便是代表着任务的难度,通常会用不同的象征,由此也可以推断出派遣的人数。」
「对,可惜你是一知半解。」怜容慢慢笑了起来,一字一顿道,「若是为了生意,那可就不一定了。我不怕告诉你,这趟不巧有人要取你的命,要三个月内交货,试问武林盟主的命有多值钱?不管怎么着,也该算是圣品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