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正和闫老大眼瞪小眼,半天俩人都没说话。
这就好像解方程式,你本以为答对了,结果却是错的。
你以为是你错了,可真正错的是出题的人。
“闫老,咱们再重新捋一捋,小区女业主带着孩子跳楼,从跳楼姿势到死者遗体的检查都符合自杀跳楼。
楼上也没有证据表明他们家有第三人存在。
你怀疑的男业主全程都留在汽车里。
夫妻俩有重大矛盾,孩子不是男业主的。
所以现在也就是说,男业主有作案动机,但他却没在案发现场,警方也找不到他雇佣其他人去家里作案。
我现在怎么觉得这就是一起自杀案呢。”
许正这番话的意思就是把闫老这个命题人给否定了,你说男业主是凶手,可你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光凭感觉怎么可能给人定罪。
闫老没生气,而是点点他的手机,“这是电子案卷,你先看一看吧。”
“这不合规矩吧?”
“放屁,再讲究规矩,这案子就按照自杀案办理了。”
眼看老头要开始吹胡子瞪眼,许正连忙拿起手机认真的翻看起案卷,女业主和孩子的尸检报告,母子的衣服还有身体皮肤没有检测出来第三人指纹。
跳楼距离和落地也符合自杀情况,一般来说,如果女业主是被人推下楼,那么她应该会有反抗,先不说她会不会与凶手搏斗,最起码她应该手扒住窗台。
许正找到女业主家里窗户的照片。
铝合金门窗,双层玻璃,右侧开了一个小窗户,一米高,宽40厘米,女业主要是再胖一点估计都钻不出去。
许正继续往下看,从母子尸检报告还有落地位置显示,两人不是一起跳楼的,应该是儿子先落地,女业主在后。
21楼高的距离,尸体已经没有办法拍到完整脸部,也无法看出女业主死亡前的表情。
根据邻居们反馈,他们听到女业主和孩子的惊叫声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除此之外没有人可以证明女业主在跳楼过程中还说了什么。
可能案发时间是晚上十点十分,也可能21楼是顶楼的原因,对面楼的邻居们没有人看到女业主跳楼前的情景是什么。
侦查员调查到女业主本名冯钰,今年33岁,与男业主晏子新结婚五年,儿子三岁半。
从他们二人的朋友同学、邻居同事以及家人的口中,侦查员排查到,二人是恋爱结婚,婚后第二年冯钰怀孕,然后便做了全职妈妈。
严格说起来也不算全职,毕竟现在是全民带货的时代,她在网上发点视频带带货挣的钱足以满足他们家庭的日常开销。
所以他们的小家庭在这些被排查人员的口中,是幸福美满的模范三口之家。
但是这种美满生活却在三个月前发生了改变,男业主晏子新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传言,或者发现了蛛丝马迹。
他拿着孩子的dna样本去了京城dna鉴定中心做了父子亲生关系的鉴定。
结果不言而喻。
侦查员调取了当天鉴定中心的监控录像,很清晰的拍摄到,晏子新在看到鉴定结果的表情。
呆愣、苍白、如同死灰。
他拿着那张纸呆呆愣愣的走进汽车,烈日之下,空调都没开,硬是坐了半个小时。
但就是这种情况,他们家邻居在这三个月之内,也没有听到过两口子吵架。
只有楼下的邻居给警方提供了一个佐证,说是楼上已经有三个月,午夜没有响起床板晃动的声音。
再说晏子新,36岁,某名牌大学毕业生,他是某互联网巨头公司旗下,智能驾驶平台的软件架构工程师。
是一个高级码工,年薪50w+,足以让他们一家三口在京城活的有滋有味。
在工作中他是一名爱岗敬业的员工,生活中他也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但从三个月前,他变了。
据同事说,他经常坐在工位上发呆,工作还经常出错,脸上几乎没再笑过。
但要说他是雇佣杀人,可他工资卡都在冯钰手里,他也没做过兼职,所以钱物方面一查便清。
至于是不是交换杀人,办理此案的侦查员们调查了五天,并没有发现与他合作的人,这段时间京城也没有类似的案子发生。
案卷所有的线索都在指证一个事实,那就是死者是自杀,当然,孩子的死应该是...
许正看完,看了闫老一眼,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老头今天来找他的真正原因,“您老是不是想问我,小区外面充电桩前。
坐在汽车里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宴子新?”
闫老端起茶壶,自饮自斟,“对,我是想问你,头骨3d扫描,一起长大的同卵双胞胎,其头骨会不会百分百相似?
或者有人戴上了防透视头罩,外面再裹上生物人皮和假发。
能不能做到与男业主百分百一致的头骨?”
防透视头罩确实可以迷惑计算机解析目标头骨,因为这套程序是基于人体解剖学建立的。
3d扫描程序会默认带着防透视头罩便是目标头骨。
但许正还是摇了摇头,“您刚才说的是百分百吻合,无论是防透视头罩还是同卵双胞胎,都是无法达到百分百一致。”
闫老有些失望,如果是这样的话,宴子新有了不在场证明,案子便成了全职宝妈受不了丈夫冷暴力而抱着孩子跳楼自杀。
但是他总感觉这不是真相,“小许,你实话实说,你对这个案子什么感觉?”
刑警办案是大胆推理,仔细求证,用事实说话,但现在闫老却不相信调查到的事实。
也许是他从警多年积累的经验让他不认可现在调查到的真相。
办案凭感觉肯定不对,还显得不专业,但许正可不觉得闫老不专业,老人家这么晚还坚持来他家里,凭着就是对案子真相的执着。
这才是一个真正刑警应该持有的精神。
许正抬头望向夜空,满京城的万家灯火遮蔽了熠熠星河,但却挡不住明月的光辉,“闫老,您是知道的,咱们办案要讲证据。
这个案子即便是我亲手办理,以目前的调查程度,我也只能给出是自杀的结论。”
闫老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知道可能是我年纪大,乱想,但那种真相不明的感觉时时提醒我,案子的真相不是这样的。”
许正点头表示理解,其实他也是如此。
作为一个正直的警察,执着案子的真相这是他们的使命,这种如鲠在喉咽不下的感觉,确实让人难受。
但事事岂能尽如人意。
“闫老这样吧,明天中午吃饭的空档我去找你,咱们再一起梳理一下案子,怎么样?”眼见谈话进行不下去了,许正只好送客。
“行吧,晚上你再琢磨琢磨,凶手是不是还有其他办法作案。”
虽然许正不认可他的判断,但是闫老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临走之前,还一直嘱咐许正,根本不管人家明天要不要上班。
对此,许正早已经习惯,办案就是如此,案子没破,侦查员睡觉的时候都在思考案情。
这也是刑警为啥都是头秃的原因之一。
送走了闫老,许正长舒了一口气,站在闻人沐月培养的花丛中,他来回踱步,继续琢磨着冯钰的案子。
如果凶手真是宴子新,他用什么手段既能让冯钰有自杀跳楼的假象,又能给自己提供不在场的证明。
“买凶杀人不可能,交换杀人也不是,是邻居激情犯罪吗?”
想了半天,依然没有头绪,直到许红豆抱着嘟嘟出来,“许正,你在那嘀咕什么呢?你家女儿拉便便了。”
奶奶和花姐坐了一天汽车,回来又是打扫卫生又是做饭收拾家务,正好许红豆在这,韩蕊便让她们先去休息了。
然后她自己去洗澡。
现在好了,嘟嘟拉便便,这位大明星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纪,竟然不会给孩子换尿片。
许正接过嘟嘟,先哄小人儿躺在沙发上,又让许红豆打来一盆温水,接下来很熟练的给小人儿清洗干净再穿上尿片。
“嘿,许正你可以啊,我还以为你只会忙工作,没想到还是一个合格的奶爸。”
许正抱着肉肉的小人儿,哄了哄,“当爸爸的都会,你帮我把垃圾收拾一下。”
许红豆却抢过嘟嘟,“嘻嘻,这差事还是你这个当爸爸的来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