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在御朝,男子如这般饮酒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段老也从未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仅仅因为周围的人的态度的变化,就让人生出了与原先截然相反的想法。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瞧,”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顾临安垂眸看着里面泛起的涟漪,唇角微微弯起,“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做法,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些人甚至都没有对他们的行为评论过一句话,可单凭那异样的目光,便让段老感到难以忍受,可以想见,一个人想要在所有人的指责下,坚持自己想做的事情,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就被这样的“大多数人”,给压弯了脊梁。
就好比那忍受着丈夫日复一日的毒打,却不敢声张,强颜欢笑的女子。
她们并非没有想过反抗,只是每当她们生出这样的念头来的时候,总会有人告诉她们,你们这是错的,这是值得羞耻的行为,久而久之,就连她们自己,都认同了这一套说辞。
段老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那个蕙质兰心的女子认为,女子也该有入朝为官的权利,而非只能待在后院当中相夫教子,徒耗一生。而知晓了这件事的自己,却狠狠地斥责了她,认为她不识礼数,异想天开。
对比如今的场景,他当初所扮演的角色,不是恰好与此刻对调吗?
胸口有苦涩的滋味蔓延开来,段老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着问道:“所以大人才会想出那样的计策来?”
他所说的,自然是人为地更改两国男女的比率的事情,这样重大的决定,顾临安当然不可能瞒着他,在与厉南烛商讨出计划的雏形之后,就将之告诉了他。
这要是换了以前,面对这种听上去就显得无比荒谬的计策,段老肯定是要反对的,但一想到自己那抱憾而逝的妻子,以及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他竟抑制不住地生出些许动摇来。
转头看了看不远处驻足望着这里的女人,段老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他的这位陛下对于人心的把握,还真是切实得可怕,若是换了个时间与地点,他都不可能像现在这般迟疑与犹豫。
湖中的游鱼跳出水面,溅起的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点点金光。
顾临安弯起唇角,正要说话,却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稍显怯懦的询问声:“那个……”说话的人似乎很踟躇,从喉间吐出的声音中都带上了些许细微的颤抖,“……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转动着酒杯的动作一顿,顾临安转身看过去,就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站在凉亭外头,身上的做工精致的衣饰能够看出他不凡的家世来。
他看着顾临安,一对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强自的镇定,放在身前的双手却因为心中的紧张与不安而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跟在他身边的男人年纪比他打上少许,看穿着应该是伺候的侍从,此时这人正拧着眉头,面上是显而易见的不满的神色,想来是很不乐意自家的少爷与顾临安接触。
“这是自然,”没有理会那侍从戒备的视线,顾临安温和地朝少年笑了笑,“这儿又不是我家院子。”
少年闻言羞赧地笑了笑,走到凉亭中的石桌边坐了下来,有点好奇地望着对面的两人。
察觉到少年的视线,顾临安举起酒杯朝他扬了扬:“来一杯?”
少年一开始似乎是想拒绝的,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改了主意,轻轻地点了点头。顾临安见状,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