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痛地醒过来,一看时间,八点了。
他爸没想起来找他。
心里知道和事实摆在面前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我就是连亲生爸爸也不要的孩子。谁会关心我?谁在意我?在乎我想法和感受?我和他们之间只有冷漠,冷漠,冷漠。
可是何笙不同。何笙在高二的那年夏天,顶着快四十度的大太阳骑着单车回去家里给他拿药。
那天午休,李凌趴桌面跟蔫了的花儿似的,何笙逗他他也无精打采。一问怎么了,李凌虚弱地答:“何笙,我头好痛。”
学校医务室的药有吃跟没吃一样,何笙捏捏李凌手指,声音有些紧张说:“我家里有头痛药,效果特别好,我马上给你拿。马上!”
李凌只听到他说他家有药,嘴里无力地说“不用了”。昏昏沉沉中只瞧见何笙疾奔而出的背影。
再睁眼看到何笙,先是看见一张晒红了的脸,还有汗湿了黏在一起的头发。何笙掌心托着几片药,另一只手拿着李凌的水杯,几道汗水流过下巴,他冲李凌咧嘴一笑:“我说了很快吧?”
那药李凌到底没吃,他偷偷藏起来了。后来何笙出国他心里难受,几次想扔还是没扔成,离家时还是没带走,因为他连家门都进不得了。他忘不了张眼看见何笙那一刻的悸动,以及何笙汗湿的白色校服贴着后背,裹出少年清晰而有力的曲线。
他能想象何笙疯狂踩着单车的样子,风把校服灌满,鼓了起来。后背耸动,双腿不停踩踏,在烈日之下疾驰而过,嘴里喊着“让让!没刹车!”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呀就是短篇,老夫夫生活!
最后何笙说的“没刹车”其实是我想起小时候我堂哥骑自行车载我,他们男孩子喜欢喊:让一让!没车铃没刹车!
一群男孩子呼啦啦飞驰而过,巷子里剥豆大妈怒骂:要死啦,撞了人怎么办
怀念啊
☆、第三章
第三章
从那时候开始,就只有何笙担心我啊。李凌在心里喟叹。
李凌另一只手摸了摸何笙的头发:“老何,你干吗对我这么好。”
他不是问他,是一句感叹。
刚开始一起生活,他会觉得很不真实。但凡是个受尽白眼和冷漠的人,乍遇一个待你百般温柔百般呵护的人,都会在心里产生怀疑:这是不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火柴烧完这一切是不是就醒了?继续挨冻还是心再死一次?
但何笙没有。直到现在,他一如既往地紧张他在意他,分毫未减。
何笙抬眼看他,眉毛动了动,那眼神分明在看一个傻瓜,好像在说:这算哪门子好?还能比这好一千倍一万倍!
这一躺,李凌躺过了公司的年会和销售大会。
出院后,转眼就是过年,李凌在家抱着公司内部的erp看,鼠标刷着各片区的销售业绩汇总,他越看意见越大,于是嘴巴不停:“你看看,今年pe管又是沈阳办第一!当年我说要去沈阳,你硬把我扣在本部!还有电力管,啊,还是广州办第一。本省电力管网没改造我卖给自己哦!还有煤矿专用管,咱这里连煤渣也没生产,您让我怎么卖?!我明年申请挪地儿!”
何笙听他叽叽喳喳抱怨一堆,批复了两个字:“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