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地将茶泡好,待车厢内茶香四溢后,他倒了一杯,放在了季雁卿的手中,转身拉开了长久以来一直闭着的帘子,顷刻间,阳光倾泻而入。
季雁卿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晃眯了眼,季俨修长的手指翻飞,将帘子系好,转头看看他,半晌后一笑,轻声道:“师尊,外头天气正好。”
季雁卿一怔,心里一方城池被他那一声笑搅和的兵荒马乱,片刻后他闭上双眼,往后一倒,手上还护着那一杯清茶,轻声道:“真好。”
韩诚等人三月初下山,十日后苏瑶就背着包袱来到了山下,下山时她对守山弟子豪言壮语,面对打趣,险些拔出凤鸣以证其坚决,然而一到出山口,她就怂了,像是只被捆了爪子的乌骨鸡,无数次抬腿,也没走出那条线,最后一次干脆把剑抛了出去,结果还是用树枝勾回来的。
都说天青山的九峰主苏瑶是个鬼见愁——但仅限于胆敢出现在天青山上的鬼,她能单枪匹马的跟人战个痛快,但出了天青山就不行了,她有种怪病——死活不出山。
也说不上她这毛病是怎么养成的,小时候没人注意,等她大了,本事也够了,想改都改不过来了。这有些掉面子,苏瑶不好意思回去,只好赖在山下,久而久之就自发指导起了外门弟子基本的功法。
两三个月在修士的一生中不过稍纵即逝的一瞬,即便如此,苏瑶还是感受到了一日三秋的漫长苦痛,天青山下从白雪覆青石,到燕语莺啼,重重叠叠的春山藏在一片平芜之后,而行人更在春山外,直至绿树成荫时,去白鹭宫的一行人总算是回来了。
韩诚刚下车,一身的骨头还没来得及归位,就被扑上来的苏瑶砸了个满怀,顿时浑身上下噼里啪啦一阵响,心里只觉得这丫头的记忆搞不好是真停在了百八十年前,她还是个小矮子的时候,砸人轰人完全没有顾虑。
一边的黎子玄从来就不放过任何嘲笑苏瑶的机会,掌门师兄不敢说的话,他敢说,于是拎着苏瑶的领子,将她一把薅了下来,道:“小师妹,你还当这是你刚上山的时候,从楼上往下一跳,随随便便谁都能接住你呢。”
这么些年下来,苏瑶已经训练有素,永远能够在黎子玄出声呛她的一瞬,就开始反唇相讥:”黎子玄你可真出息,下了趟山都能拎动我了。“
眼看刚回来就要鸡飞狗跳,韩诚又是一阵心累,每时每刻都能生出一种‘不如这掌门我不当了’的冲动。
季雁卿看不下去了,一手插入两人中间:“还在山下呢,让人看着像什么样子。”
自从那日以来,季雁卿的状况慢慢好了起来,现在也有心情插手这些闲事了,神色虽说还有些懒散,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苏瑶虽说跟黎子玄吵起来十分的机灵,但在其余师兄师姐面前就是个标准的小师妹定位,十分的听话,于是立马收了手,半晌后瞟了季雁卿几眼,问道:”雁卿师兄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