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这里,季雁卿已经对突如其来的惊吓、惊喜、意外,骚扰十分习以为常了,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甚至瞬间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态,仔细分辨那些人到底在说什么。
两个模糊不清,只能变强辨别出是人的影子跪坐在雪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
“天家失鹿,冕旒落地,王室蒙尘,纵是人们所谓的天潢贵胄,又有何资格自称姓李。”
“既如此,你要改姓吗?”
至此,先开口的那人沉默了起来,后面那人也不打扰他,只跪坐在他身前,两人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能是当时的场景里中间还隔了一张矮几。
很久后,久的季雁卿都快睡过去了,先开口的人才动了起来,他应该是伸出了一只手,隔空在什么地方沾了沾——可能是茶水,然后在半空中写了个什么。
后面那人凑头过去看了看,说:“你自己选定就好。”
先开口的那人看样子是顿了顿——从一坨模糊的虚影上判断顿这个动作还是很容易的,“那名字,你帮我取,好不好。”
后面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在想什么?”,停了停又补充道,”好好回答。”
季雁卿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两块虚影本就容易改变,他总感觉此话一出,说话的那人身体都坐直了一些,诡异的有了一点坐怀不乱的意思。
又是一阵沉默,季雁卿觉得这场景莫名有点熟悉,半天后想起来——这不就是他今早梦见的场景吗。
先开口的那人终于说话了:“我想家。”
季雁卿听见了后说话的那人的一声叹息,那声叹息十分低沉,十分真实,像是贴着他的耳廓擦过去的一阵风,温柔的让他感到了一阵轻微的疼。
“尘世牵绊骤然斩断,思乡恋家之情必然难解,七情六欲与凡间藕断丝连,若你执意要我为你取名,不如就叫——”
“雁卿!“
眼看答案呼之欲出,木杳的声音响起,季雁卿猛然惊醒,思绪还停留在刚刚的幻象里没出来,尤其是梦境与现实以如此巧妙的结合起来,他差点都要以为幻境里的那人就叫雁卿了。
那两人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会梦到?梦到就算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次,他们和季鸿到底是什么关系?皇室又和他们有什么牵连?
种种庞杂无序的信息和问题一同淹上来,季雁卿觉得自己简直要哭了。
“雁卿,怎么还跪着?”
然而无论他多想哭,也不能真哭,到处都有麻烦等着他解决。
“我等掌门师兄。”
一句话不知道触到了木杳哪个点,她的神情一时间有些恍惚,半晌后哑着声音问道:“等他做什么?你就这么想下山?在山上师姐师妹师兄都在,不好吗?你就非得削尖了脑袋,一门心思的往外头挤?“
她说着,看上去都要哭出来了。这样的温情牌季雁卿招架不住,只好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在后面袖手站着的季俨——让你叫二师姐来了吗?
季俨和季雁卿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的近墨者黑,对此报以脸皮极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