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见踪影。
那大汉吓得魂不附体,冷汗涔涔,他脚步虚浮着后退三尺,所幸有众人搀扶,才不至于一跤跌在了地上。他摸着自己的脖颈,那一招锁喉杀气逼人,令他至今都觉得皮肤发凉。而当他定睛看时,却倒抽一口冷气,
眼前不是别人,正是那穿焦茶色棉袍的少年。
少年一双眸子又冷又淡,无言看着他惊慌无措。
半晌,他才开口:
“我听师父的话,不杀你。”
那大汉几时丢过这样的面子,正想辩解几句,却对那一身功夫记忆犹新,不敢再多嘴下去。他挤眉弄眼,犹豫了许久,甩下句:
“回头算账!”
便又一阵旋风似的逃了。
独孤游见状,将那小少爷从身后扒拉出来,好声好气问他:
“你叫什么,家在哪里,又怎么招惹上这些人的?”
那小少爷却没答话,眼珠不错地盯着沈西,喃喃说:
“他的功夫真好。”
独孤游闻言,得意起来,道:
“我教出来的徒弟,大抵不会差的。”
那小少爷听罢,抬起头来,目光灼灼,
“你若收我做徒弟,我便告诉你事情!”
独孤游一听笑了,连忙招呼那穿焦茶色的少年,
“小西,小西你过来!你们这些小子怎么了,一个个都要和我讲条件么?”
那叫沈西的少年面无表情,幽幽道:
“你若想知道,也合该付点代价的。”
“可是,这徒弟已经有你一个了,要他干什么,煮了吃?”
“热闹。”
他从小惜字如金。
独孤游看了看沈西那副死人脸色,忽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装模作样,
“那好,我答应你,收你做徒弟,喏,这是你师兄,沈西。你现在总该告诉我前因后果了……”
那小少爷闻言,深吸一口气,
他说了个不长不短的故事:
“我娘姓薛,是运河边的歌伎。在我三岁那年,骆家老爷忽然找上门来,说他就是我爹,横竖要带我们回家。我娘拗不过他,又因为实在缺钱,唯恐委屈了我,便跟他回了城北大宅。宅子里的人都看不起我们母子,下人不听使唤,嘴上又刻薄。起先骆家老爷还责打一番,后来渐渐也都习惯了。
骆家的人,满六岁便要习武,却唯独不许我练,甚至连看都不能看一眼。后来有一天,爷爷发现我躲在门后面偷看,就问我想不想跟着他学剑。我说我想,这样将来才能保护我娘不受欺负。爷爷他待我好极了,教我读书认字,教我骆家剑法,还把自己的佩剑送给了我……可是……”
“怎么?”
“我娘年初死了,爷爷他,爷爷他也死了……”那小少爷哽咽着,眼中扑簌簌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
“家里人抓着我,问我爷爷的佩剑在哪里,说是我偷的——我没偷,那本来就是我的!可他们说我不配,那剑该是我弟弟的,因为他才是我爹的嫡子。”
独孤游闻言,哀叹这世人从来争名夺利,连这样的孩子也要牵扯进来。他蹲下去,拿破麻衣袖替那孩子擦干了眼泪,柔声问:
“你方才说骆家,你爹是……”
“我爹叫骆飞。”
“那你爷爷岂不是……”
“他是骆照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