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闹,太吵。
“嫂子,我一年就一次生辰,你不会介意吧?”女子名唤宁秋燕,是顾一清的表妹,她一边娇笑着,一边站到顾一清身边,像一个急切炫耀的胜利者。
生辰一年就过一次,人一辈子还只死一次呢。这才一个月,就唱上戏了。
按照古代礼仪,父母去世,大多守孝三年,食素,不进行任何娱乐活动。有些地方没有那么严格,不过三五个月还是要坚持一下的。梁倩瑜还守着孝,吃着素呢,这边已经大鱼大肉大酒大戏台了。
很显然,梁倩瑜是不知道宁秋燕在大办特办生辰宴这件事的,她以为只是单纯的听场小戏,请三五好友,稍微热闹热闹。毕竟是生辰,家中规矩没那么大,孩子年纪轻,喜欢热闹,小办一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人家不仅请了大戏台班子敲敲打打闹得跟婚礼一样,而且连流水席都摆上了。
寻画气得直瞪眼,梁倩瑜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抬头,将目光投向了顾一清,“不是说最近城中事务繁忙吗?”
没空来见生病的妻子,却有空参加表妹的生辰宴。
顾一清面色微变,他上前,伸手拉住梁倩瑜的手,却被梁倩瑜抽身躲开。
顾一清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瑜儿,你从前很是善解人意的,怎么如今这么不讲理起来?”
哈?倒打一耙?
“秋燕年纪小,爱热闹,一年难得一次,你作为嫂子,应当大度一些。”
“是啊,嫂子,我一年才操办一次。”宁秋燕站在顾一清身边,噘嘴撒娇。
若是从前,顾一清一定会斥责宁秋燕不懂事,可现在,不懂事的人却突然变成了她。
梁倩瑜抿着唇,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顾一清和宁秋燕,仿佛他们两个才是两口子,而她只是一个外人,一个站在自己家地盘上的外人。
戏园子里满目盛开的海棠花根本就不是这个时节的,充盈的灵气,都是需要灵石维持的。宁秋燕最喜欢海棠花,每次生辰都要用灵石制造出一场海棠花海。
若是从前,奢侈一些也就奢侈一些了。可已经进入末世,灵气珍贵,这样糟蹋灵石,就算她彭家有十座灵石矿,也禁不住造。
“用了多少灵石?”
“嫂子,你怎么这么小气呀?我只是用了一点点灵石而已。再说了,表哥都让我用了。”
用着别人的钱,还说别人小气。
最重要的是,这位表妹似乎忘记了彭城内的那座灵石矿到底是谁家的产业。更重要的是,顾一清似乎也忘记了,这座彭城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动静有些大,周围已经有人看了过来。
宁秋燕满脸委屈道:“对不起,嫂子,我再也不乱花表哥的灵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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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宁璎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安静听戏的梁倩瑜,觉得这位朋友脾气是真好。
没有掀桌,没有大吵大闹,甚至连一个白眼也没有给,只是闷不吭声地坐到了椅子上,抬眸看向水榭内的戏子,听着那咿咿呀呀的哼唱。脸上一派平静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一瞬间,苏宁璎莫名觉得这位梁倩瑜女士跟陆琢玉男士有些相似之处,比如,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平静面容之下隐藏着的到底是何种心思。
觉得自己获得了胜利的宁秋燕又站到了自己的朋友堆里,笑得跟朵花一样。端着酒杯高傲侧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歪着身子坐在那里的苏宁璎。
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
方才宁秋燕站在顾一清身边的时候就发现,顾一清的视线有意无意的会落到这个女人身上。
宁秋燕自持美貌,在梁倩瑜面前一向自信,可一山更比一山高,苏宁璎未施粉黛,便已绝色,五官精致至极,一下将她衬托成了粗制滥造之物。
苏宁璎旁边有个小桌子上摆着糕点,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里面应该也加了美味小灵草。
苏宁璎伸手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抬头的时候正对上宁秋燕的眼神。
苏.大学社畜预备役先天讨饭圣体.宁璎:看什么看,我白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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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点有点噎挺,苏宁璎又吃了五块,中间喝了三碗花茶,听戏到一半,就忍不住起身去上卫生间了。
“苏姑娘,奴婢带您去更衣。”
古代上卫生间叫更衣,真是文明呀。
苏宁璎跟着听雪去更衣,因为脚伤未愈,所以她走走停停,一路还看了一会儿风景。
听雪刚才站在苏宁璎身后被她一直投喂,到了卫生间也来了感觉。不过婢子是不能用主子的卫生间的,因此,听雪让上完卫生间的苏宁璎在原处等她,她去去便回。
听雪去了,苏宁璎觉得自己站在卫生间门口也不好,就想稍微移动一下,换个干净点的地方。
就在卫生间不远的地方有几棵梅花树,懒懒地依着美人靠而生,隔着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梅花香。
苏宁璎想象了一下她靠在梅花树下,梅花瓣落,她四十五度仰头的美人图,觉得甚好,就走了过去,凹了一下姿势,没想到刚刚凹好姿势,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瑜儿,你听我解释。”
你听我狡辩。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的。
苏宁璎身后是一面长廊白墙,上面有掏出来的长方形镂空装饰图案,因为天冷,所以用竹帘子盖住了,隔着淡淡的薄影,能隐隐绰绰看到竹帘子后面站着的两个人影。
“口脂确实是秋燕的,不过我跟她清清白白,那天雨大,她来书房给我送鸡汤,我便让她坐了我的马车回去。”
合情合理,没有半点错处。宁秋燕是个给表哥送鸡汤的好表妹,顾一清是一个关心表妹的好表哥,梁倩瑜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坏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