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将,如果只是潜艇出击的话,又能击沉多少英国商船?”施温尼格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森然说道,“我们所要做的,是彻底窒息英国的海上呼吸,让英国人听到德意志的名号就瑟瑟发抖!特别是从加拿大出发的这支船队,我们有必要将它们全部击沉在大西洋中。这样英国就得不到任何来自海外的输血,最终只能低下那颗令人作呕的高傲头颅、向伟大的德意志求和。”
邓尼茨闻言呆了一呆,他怎么也没想到施温尼格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胃口,居然想着要把对方的船只给一网打尽!根据自己的推演,即便是潜艇使用集群战术,在一晚上的攻击中,最多也就能打掉2~3倍自身数量的商船。施温尼格顿了顿,而后详加说明道:“目前舍尔海军上将号就在北大西洋。德意志号在亚速尔群岛附近游弋,也能北上参加到这场战斗中去。以袖珍战巡的威力,足够在能见度良好的白天扫荡这支没有主力舰护航的船队。如此一战就能成功!”
“这场战斗,潜艇和水面战舰需要密切配合,根据不同的情况来做出相应的改变。如果潜艇先于战舰发现英国船队,就用集群战术实施猛烈的打击,消耗敌方船队的数量。而如果战舰先一步发现目标,则最好需要等到有足够数量的潜艇赶来支援之后,再发起攻击。否则船队一旦在袖珍战巡的压迫下提前解散,再想将它们全部消灭就很困难了。”施温尼格简单道出了这其中的几个关键点。
此时,施温尼格的心中也略微有些遗憾:由于远洋舰队始终都保持着无线电静默,自己并不知道伯梅究竟是选择从法罗群岛以北、还是经丹麦海峡进入大西洋,也就无法笃定他们能否截住这支船队。否则的话,凭借着13艘高速炮舰的加入,情报中提及的2支英国船队的全部商船,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大西洋!
狂风暴雨,惊涛骇浪,森寒冰冷的挪威海北部。以齐柏林号为首的德国舰队,正在咆哮掀卷的汪洋海面中上下颠簸,朝着西方的丹麦海峡缓缓前航。
“海德里希的效率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够企及。”看到这份由电报室接收到的来自威廉港的消息,心思敏捷的方彦。瞬间就猜到了这是何人提供给海军总部的情报。除了那个能用记忆力画下斯卡帕湾地形全貌,并在短短8年的时间内从一个落魄穷鬼重新升为特别中校、统领德国在英国全部谍报人员的海德里希之外,只怕是再没有人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搞到这份详尽的情报了。
对于自己将这个昔日的军中好友送到英国去潜伏的行为,方彦只觉得无比庆幸。无论是从民族。还是国家兴亡的角度来看,海德里希都找到了一个能完美发挥其个人能力的舞台。
齐柏林号舰长霍夫曼上校皱了皱眉,道:“以我们目前的位置,除非将航速提升到20节以上,否则将无法参与到对这两支护航船队的剿杀当中。毕竟,丹麦海峡的纬度实在是太高了。而且这种无处不在的恶劣风浪天气,还会极大拖累我们的实际速度。”言讫,他忍不住满含复杂之意地看了看窗外的喧嚣风雨。
“既然这样,上校阁下,那么就让我们为友军部队创造一个安全的北方吧。”方彦展颜一笑。那张明亮灯光照耀下的俊逸容颜,几乎仍旧与十年前的弱冠青年没有任何区别。看到略微发胖的霍夫曼投来的目光,方彦的语气轻松而又豁达:“几天前,林德曼上校用自己的退出战斗,成就了我们的完胜;现在也轮到我们做出一次付出,保护友军不受到英国战巡舰队可能从北方发起的袭击了。”
伯梅眼中讶色一闪,自己原本以为这名青年在获得斯卡帕湾的大胜之后,会因为骤然到来的巨大成功而迷花了眼睛,却没想到他竟然能如此沉得住气,丝毫不因为战果的流失而气恼不豫。伯梅赞许地看了方彦一眼。而后对众人说道:“舰队维持原定航速不变,友军的胜利就是我们全体海军官兵的胜利。”
9月9日,德国舰队终于驶入丹麦海峡。时值初秋,这片毗邻格陵兰岛的寒带水域却已经是冰寒彻骨;天空中云层厚集。浓雾朦胧,舰载飞机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随波浮沉的母舰上。想到另一个位面中曾经在此爆发的那场著名海战,方彦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德国海军在莱茵演习中的大起大落,正是从这里开始上演。不过这一次,进入大西洋的再不只是那只“蛐蛐”了。只要能有足够多的晴好白天,英国的海上生命线就将遭到德国航母的毁灭性重击!
由于英国没能在自9月3日之后的几天时间里。获悉德国舰队的准确位置和动向,如历史位面般的丹麦海峡之战便并没有在方彦身上出现。在恶劣天气的掩护下,德国舰队顺利通过了这条宽逾300公里的水道。齐柏林号的舰桥中,方彦显得平静而自信,目前舰队已经开始南下,再有一周时间就能开始真正的狩猎。
距离德国舰队超过2千海里的北大西洋某处,同样有一支船队在浩瀚无垠的海面上向东方跋涉前航。与前者不同,这支由40艘船只组成的群体里只有3艘是作战舰艇,其余全都是船型粗短宽阔、舰桥位于甲板后部的运输商船。而它们的桅顶旗杆上,则无一例外的都飘扬着一面宽阔的米字旗。仅仅20年前,这面旗帜都还是大洋霸主的绝对象征;即便是那个在美洲强势崛起的梦幻帝国,在面对尚未挥刀自残的英国海军时,都不得不像徒弟见到精神矍铄的师祖那般拘谨谦恭!
当中一艘体型格外壮硕的商船上,几名海员正趴在舰桥的护栏上欣赏西方灿烂的夕阳。尽管他们都已经在大海中航行了不知多少个日子了,对一望无际的海天早就失去了常人的那种新奇和兴趣,但今天的落日格外赏心悦目,使得这些常年与海为伴的英国水手也不由得为此欣赏驻足。只见西方海天绛红金紫,将飞涌漂浮的云层映照得光彩夺目,宛若花海一般绽放起伏。而在头顶和东方穹宇里,天空却是一片深邃的苍蓝,两种对比鲜明的色调交相辉映,端的是壮美非凡。
“能看到今天这片绮丽的天空,也算得上是我们此行最大的收获了。”络腮胡子的中年船长微笑开口,声音中不由得多了几分轻松和惬意。毕竟,能在漫长枯燥的跨洋航行里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本身也就是水手难以得到的乐趣。
咫尺开外,金发的年轻水手却并没有中年大副那般欣悦。他一双浅蓝色明眸凝望着船尾海天的壮观落日,心中却不由得思念起了自己在威尔士小镇中新婚不久的女孩,同时在渴望之中有些愤懑难耐。几天前,正是由于雇主要求这艘“白沙”号货轮加入这个什么hx-07护航船队,使得自己不得不在加拿大的魁北克港一等再等,致使归期大幅拖延。若非如此,动力充足的白沙号都已经走过大西洋中部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以8节的龟速陪着船队中那一帮蜗牛慢慢爬动?
“这条船里装的都是铁矿砂和木材,也难怪史麦戈先生不担心它们会延迟抵达不列颠……”年轻水手低声念叨了一句,神情间满是忿闷之意。感受到年轻水手话中的不甘和抱怨,中年船长颇为严厉地转头瞪了他一眼,道:“杰克,就算史麦戈先生没有这个要求,我也会向伦敦发报,请求他同意白沙号加入护航船队的。现在大不列颠已经同德国处于战争状态,我们必须做好足够的防备。否则不仅船只可能会被德国潜艇击沉,你也别想再活着回到英伦了!”
看到杰克那张稚气未脱的脸颜,中年船长语调变得缓和了下来,不过他的神情却依旧是肃然和凝重,慢慢说道:“你是在世界大战结束后才出生的小家伙,根本无法知道那些德国潜艇的恐怖。我告诉你,凡是单独航行的商船,除非她的航速能够达到20节,否则绝对无法逃脱潜艇的魔手。在我们没有实施护航体制的时候,德国潜艇可以在一个月内击沉超过80万吨的不列颠商船,平均每3艘出发的船只,就有1艘会永远长眠在深海之中!如果不是护航船队的组建,我们很可能会撑不到1917年的圣诞节。这是无数水手用生命换来的宝贵经验。”
“杰克,皮聘先生说得很对,战争期间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另一个略显怪异的腔调在年轻水手的旁边响起。它的来源是一名肤色如碳的健壮黑人,其黝黑的面孔在白色船型帽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浓黑如墨。如果不是他还有两团眼白、以及说话间露出的牙齿和红舌可以分辨的话,其面孔便和锅底没有任何区别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