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屿池甚至可以想象,她编辑短信时的表情,委屈又决绝。
【我给我们最后三天的时间,如果你还是觉得没必要继续,那我们之间,就这么算了吧。】
握着手机的手指泛着白,似乎要把手机捏裂,秦屿池深眸一动不动地盯着紧闭着的门板,无声地扯了扯唇。
不知道是在嘲笑别的谁,还是在嘲笑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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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这条短信,慕昭知道胜算几乎为零,但她还是发送了,她告诉自己是不想留遗憾,可真实的理由,卑微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多想。
再给她三天自欺欺人的缓冲期吧。
哪怕拔了颗牙齿也要不适应好几天,她觉得不舒服也正常。
慕昭这样告诉自己。
头两天,慕昭白天回学校上课复习,一切如常,但不管多晚都会回到秦屿池的公寓。
只是在背《物权原理》时,他的脸总会出现,打断她背书的思绪,慕昭把书收起来,走到空教室的走廊上。
北城今年的冬天比去年还冷,从有暖气的教室出来,温差大的让慕昭打了个寒颤,但身体的寒冷远不及看到秦屿池和别的女生在一起的心寒。
虽然现实中就见过她一次,但慕昭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孩,去年她和他看电影,在观影厅外看到的林思思。
林思思是当红小花旦,长相气质自然不用说,站在秦屿池旁边显得格外般配。
如果是从前的秦屿池,他身边围着女孩子不稀奇,可在和她在一起以后,他身边没再出现过任何的暧昧对象,因此还有人在论坛发帖,标题是——不怕秦屿池浪,就怕他收心。
在和她提分手的第二天,他和林思思并肩走在校园里,他懒散地倚靠在墙上,林思思仰着头看他,不知道在说什么,他扯了扯唇,也跟着笑。
慕昭的心脏狠狠拧成一团,她自始至终不相信他给的理由,他怎么可能突如其来的变心呢?
他一定有他的难以言喻。
可看到他和林思思有说有笑,她踮起脚尖给他点烟,心口蓦然被堵住了,害怕看到让她崩溃的画面,慕昭转身回到空教室。
也就在她刚转身,秦屿池拉开和林思思的距离,视线紧盯着裹在羽绒服里的纤细背影,淡淡的道:“我给任导打个电话,新电影的女一号给你。”
林思思笑了起来:“你知道的,我要的从来都不是电影。”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碰,灰烬随风散落,秦屿池吐了个烟圈,语气更但:“可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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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她单方面设置的三天之约还剩最后三个小时。
慕昭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或许是在等待那个心甘情愿劝说自己放弃的节点。
像是庸俗者的仪式感。
交往期间,慕昭有时候会在公寓住,东西摆放的到处都是,趁着最后的时间,她一件一件地把东西收进行李箱里。
衣帽间有她的贴身衣物和穿过的衣服,慕昭都用袋子装好,至于那些他给她买的,没穿过的新衣服,她没拿,还留在这儿。
收拾完衣服,慕昭走进浴室,洗漱用品大多是情侣款,恋爱时小女孩心性作祟,下意识买的东西都是同款。
慕昭站在镜子前,立了不知道多久,脑海里闪过各种画面,温存的暧昧的恣意的浪荡的,最后全都被她压了下去,回过神来把自己的那份收进新的袋子里。
目光触及放在盥洗池旁的须后水,慕昭眼眸微动,握着袋子的手指蜷了蜷。
须后水...这涉及她的知识盲区,和他在一起以前,慕昭从没见过这玩意,初次见到好奇地打开闻了闻。
秦屿池从身后抱住她,低声问:“干嘛呢?”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慕昭耳朵有些痒,躲着他的吻,笑着说:“这个味道好好闻啊。”
刚洗完澡,他只穿着件黑色浴袍,近如薄纸的距离,秦屿池将她的身体转过来,盯着她的眼睛,低声蛊惑道:“老子身上更好闻。”
于是她真的趴在他身上闻了很久。
当然,那晚他没有放过她,两人闹了很久才睡着。
慕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她记忆力真的挺好的,过去这么久的事情还记得这么清楚,清晰的仿佛发生在昨天。
她加快收拾东西的动作,把属于她的洗漱用品和护肤品全都装进袋子里,关门前最后看了眼——她的东西居然占据了浴室的一大半。
“砰”的一声,她把门关上,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清晰的认知——这大概是她见这间浴室的最后一面。
随着关门的声音,有什么东西仿佛也被门板阻隔,心里空荡荡能听见回音。
全都收拾完,还剩一个多小时到凌晨,慕昭没有矫情地一定要等他过来,她走到她平时睡的那间卧室,掀开被子上床睡觉。
本以为会睡不着,但或许是背了一天书的缘故,大脑很快就昏昏欲睡。
梦境支离破碎,画面里的主角,无一例外,全是秦屿池。
“分手吧。”淡漠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慕昭呼吸急促起来,猛地从梦中惊醒,眼睛酸胀难捱,抬手摸了摸,慕昭才发觉自己竟然又哭了。
说好今天不能哭的,怎么这么没用呢?
慕昭用力抹掉眼泪,耳边忽然传来不知道哪里响起的钟声,应该是零点的钟响。
已经第二天了。
她怔了下,盯着天花板不知道看了多久,然后慢慢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