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卿面上没什么情绪:“跟上。”
许砚辞低声笑了,紧绷的情绪随之放松下来,散漫地跟在对方身后。
他就说嘛,还没失手过。
两人上了车,一路上的氛围很微妙,谁也没说话,谁都没想说话。
许砚辞下巴搁在车窗沿,吹着夜晚的冷风,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夜景,难得放空思绪,什么都不想。
然而他还没游神够,下巴被顶了下,低头看去,是车窗摇了上来。
沈修卿微微蹙眉,单手控住方向盘,另手将人的脑袋掰回车内,而后调了下空调的方向,将冷风对准许砚辞的脸:“有几个脑袋,够你伸出去。”
许砚辞被冷得一哆嗦,又伸手将空调拨开,闷声道:“不要这风,不一样。”
沈修卿又没搭腔,视线始终落在昏暗的车道,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完全冷处理。
许砚辞早就习惯了对方的间歇性冷淡,拢了拢身上的衣物,干脆闭目养神,也没说什么。
目的地到了。
他才关上车门,沈修卿直接油门一踩从身旁飞驰而过,掠起的风甚至把冲锋衣帽子吹了下来。
许砚辞:“?”
他疑惑地看着跑车的背影,始终想不通又哪里得罪沈修卿了。
上楼后,他意外发现办公室的灯还开着,里面坐着个熟悉的身影。
许砚辞:“你怎么在这?”
迟寻有点惊讶地抬头:“您也来了我想多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免得到时候总是出错,影响到你工作进度。”
许砚辞:“下次别这样了,该休息的时候还是得好好休息。”
他在办公桌前坐下,半死不活地开始看文件。
迟寻看见许砚辞将外套拉得严严实实,主动问道:“是不是冷了,空调需要调高点吗?”
许砚辞:“不用。”
他顿了下,而后道:“调低点。”
迟寻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奇怪为什么热却不脱外套,但最终什么都没问,拿着遥控按照要求调好温度。
许砚辞:“天快亮了,你手头上的事情放一放,先去隔壁办公室歇息会。”
迟寻安静地站在远处没动。
许砚辞感觉炙热的视线落在脸上,于是抬头疑惑道:“怎么不去休息?”
迟寻:“我担心您。”
许砚辞:“担心我什么?”
迟寻走过来,微冷的指尖落在对方眼尾,意有所指:“担心沈先生对您做了不好的事”
许砚辞偏头躲了躲,没说话,眼神却是带着少许不适。
迟寻立即收回手:“抱歉,是我逾矩了。”
许砚辞视线不自觉落在对方手臂上的纱布:“没事,你的伤怎么样了,严重吗?”
迟寻像是受了惊,连忙往旁侧了下身子,将伤口转到视线盲区:“是吓到你了吗?”
他垂下眼睫,轻哑的嗓音勾着点惶恐,眼眸湿漉漉的。
许砚辞被这个眼神看得愧疚。
但他又感觉很奇怪,却说不上来:“不是指责的意思,我是在关心你。”
迟寻讶异地睁大了眼睛:“关心我真的?”
许砚辞无奈:“真的。”
他支着下巴:“我应该没凶过你吧,怎么这么怕我?”
迟寻想不出来怎么应话,看上去很紧张的样子。
许砚辞:“你是我的助手,也就是说我们接下来相处的时间会很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把我当朋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老板。”
他神情淡淡的,狐狸眼眸却是幽深而勾人:“这会让我们之间的交流更有效。”
许砚辞与掌权者不同,并不喜欢用恐惧来牵制手底下的人,更多是从精神上控制他们,让他们迷失自我,成为傀儡。
但如果对方一开始对他感到畏惧排斥,那就基本失败了。
这并不是许砚辞想要的结果。
迟寻歪头轻轻问着:“朋友?”
许砚辞:“是的,所以你不用给划分阶级,可以自然点跟我相处,拉住我出去玩,或者跟我说说最近发生有趣的事。”
“就像我跟江逾白一样。”
迟寻:“您不会感觉到不舒服吗?”
许砚辞:“当然不会。”
迟寻眼底掠过错愕,但随后而弯眼:“砚辞,你真好。”
但也就是这个眼神。
许砚辞一顿,脑海中敏锐的直觉顿时警报彻鸣。
很怪,不是他在给迟寻下套吗?
但是为什么,对方现在的神情像是毒蛇看到猎物终于进入了狩猎范围,笑意中透着几分危险感。
许砚辞再仔细看去,迟寻身上的危险感消失殆尽,月光落在身上,反而多了几分清冷无辜的温良。
迟寻疑惑:“怎么了?”
许砚辞抿了口咖啡,自然地开始套对方的话:“对了,你家住哪里,今晚不回去,应该有跟他们打电话报平安吧,别让他们太担心。”
迟寻:“我妈妈去世得早,而父亲只在乎我能不能赚到钱,并不关心我。”
许砚辞眼神恰到好处地落着几分心疼:“但是一夜未归总得找找你吧,你要是出事了,谁给他赚钱。”
迟寻:“他收养过很多小孩子,我死了,他让那些人挣钱也是一样的。”
许砚辞:“你父亲这么狠,又这么缺钱,他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