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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摇落兮更悲摧(1 / 2)

大伯的去世

前天晚上七八点钟,接到老家二哥的电话。说伯父去世,并和我约好第二天早晨在老家集镇买花圈、纸钱。昨天上午吊唁后,大家谈论着似乎与丧事并不相关的一些话题。下午一同送伯父遗体到殡仪馆火化。今天按例应该是“上山”(下葬)。尽管按照风俗,八十多岁的老人去世,丧事当喜事来办,但每每静下来,内心就有一种淡淡幽幽的悲凉情绪。

静心想来,我与伯父接触也不多,相互了解也不多。我还是在殡仪馆火化前的告别仪式上,听主持宣读的程仪中,才知道伯父是1923年出生的。

我印象中伯父跟他名字“广良”一样,很善良。从没有听过他跟什么人有过什么误会及冲突。从他的遗像的眼神中看到的是那样平淡,既看不出困惑,也看不出苦痛,更看不出有什么不了的愿望。眼神中读到的似乎是人生本来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读到的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与草木一样的自然零落,无怨无悔。但我觉得这才是生命的常态,不做作,不伪饰。

大伯和所有中国农民一样,勤劳淳朴。生有一女、一子。据说年轻时,那个不甘寂寞的大妈,带着女儿,逃异地。最后,把女儿嫁人,落在北京。自己几经改嫁,并不如意,晚年很凄惨。而大伯带着儿子,过过一段艰难的日子。后来,大哥进了县城红极一时的水泥厂当电工,后来厂子倒闭下岗。尽管没有念一天书,但凭他天资聪慧能读书写字,还无师自通,掌握一手修理电器的手艺,下岗后反而更加忙落。大伯的日子才好过一点。但平淡的大伯孤寂一生,对沉浮的命运似乎并不在意,一直在田地劳作,似乎跟田地有着深厚的感情。

我每次回老家,习惯在河堤田塍闲逛。有一次,看到大伯弯腰一路拾着散落路边的麦穗。他的眼神已经不好使,我叫了一声:“大大(方言,大伯)。”他停下来,似乎费了好大的劲望着我。我当时担心他认不出来,他却叫着我的学名。我才感到,有时我的担心是多么的多余。

昨天,还听大姐说,有一回在一个河堤,看到大伯,叫了一声“大大”也担心他分辨不出。但出乎意料,大伯竟叫出:“你是月香吧?!”并说自己上集镇回来迷路了。可见,亲情是凭着感应的啊。

听长辈说,我们袁家滩在解放后,分为东西两个生产队。为了平衡人数,我们家族唯独大伯父子甘愿分在东队。

不像祖父和父亲读过书,大伯没有念过书。可能当时家境败落,大伯又是长子。当然那样年岁为生活奔波,读过书的人并不多。但有一回,听东队的人说“老广良的秦琼卖马说的好哩”我才知道大伯还有这样的本领。也模模糊糊回忆起儿时我和几个小朋友,在某个冬天,坐在大伯家的草窝子(农村冬天烤火所用草编物具)里烘火,支撑着脑袋听大伯讲罗通扫北。

大伯生命的最后阶段是在床上,听母亲说,他在北京的女儿很孝顺,从北京赶来,精心照料一个多月,最后大伯终于安详的走了。

父亲的去世

突然间,又想到我父亲。在我们六个兄弟姊妹眼中,他是很怪的人。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过年时,前后三村的村民总排着队,请父亲写春联。父亲总是让我和妹妹在前端按着红纸,充当活镇纸。一不留神就招来一顿臭骂。父亲还喜欢看书,还喜欢写古典诗,在用蝇头小楷誊写,自己定成一册。那时没有计划生育,父母四十多岁还留下我和妹妹。小时我最玩劣,总是偷偷撕了父亲的个人诗集,扎四角(纸包子)和小朋友打纸包,父亲知道了,按例臭骂我一顿。但最终只是无奈地摇头叹息。

父亲十几岁就参加革命,当新四军的税务员,解放后当新集镇税务所所长,一向孤傲的父亲,后来在运动中被小人暗算,一气之下,回家务农。他原先的部下大多升官发财,父亲在村里当个村长,也不改其乐,没有什么愤然不平。十三中全会后,在母亲的鼓动下,父亲还多次上访,申请平反。其中有一个部下当了六合县长,在重病弥留之际才想到我父亲。但我父亲感到疲倦,已经无意这些蜗角虚名。

父亲身体一向很好,因为我读大学,近七十岁还不想吃闲饭,在乡轮窑长看门。我工作不久,某天记得是老家二姐的电话,说父亲不行了(去世)。我很震惊,失意了整整一个多月,很消极,感觉人生多么的虚幻。

后来知道,父亲去世的前一天晚上,很兴致很高,和安徽、河南等外地来打工的农民工一起喝酒,喝了斤把白酒。还被这些精神生活匮乏的农民工纠缠不过,演说了水浒传中精彩的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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