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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桃花(1 / 1)

武定二十年春。

春水潺潺,早春桃花盛放在枝头,向来客展露着自己的风采。

随着马蹄嘚嘚声响起,有两人纵马而来,当先之人着红色骑装烈焰如火,显得俊美无俦、其后跟着的人着浅绿色大袍,眉目沉稳。

此二人正是秦王萧珏和云山中卫指挥使赵峥。今日秦王游猎玉台山,与赵峥离了猎场而来,似乎有话要说。

“殿下,深山林密,还是不要入的深好。”

赵峥轻夹马腹上前,语气中带着些许担忧,纵然秦王久经沙场,他却也还是担心这人。

萧珏闻言轻笑:“无妨,远山随本王来。”说着放慢了速度,引着人往山上走去。

赵峥有些无奈,但还跟随着。不多远穿过一片竹林,几处泉眼汩汩冒着热气,竟是一处天然的温泉,他微微讶异,询问道:“殿下,这是?”

“啊,是之前游猎时意外发现的,怎么样,好看吗?”

“殿下妙眼,属下佩服。”

赵峥随着秦王下马,将马匹牵到一边拴好。转头来萧珏已经解开发冠,落下一头青丝,衬得他俊美的容颜带了些许媚色:“远山,来我这里。”

萧珏换了称谓,语气亲昵了许多。眼见着赵峥眼神飘忽,他笑了笑,缓缓解下衣衫步入水中,有些舒服地靠着池边,轻笑道:“三郎……”

赵峥族中行三,成婚后基本没人喊过这个称呼,纵然是与萧珏早有床笫之欢,听了这个话也身子酥了一半。他将衣服解下挂在树上,有些无奈地走过去,刚想开口就被萧珏一拉,整个人栽进了水里。

“殿下……”

望着情人湿漉漉的头发,萧珏露出了一个坏笑,伸手搂住人的脖子,低下头吻了上去。赵峥愣了下很快反客为主,勾着对方的香舌共舞。二人吻得气喘吁吁,分开后仍意犹未尽,萧珏将腿勾住男人的腰,耍赖道:“赵远山,今天你来服侍本王,听到了吗?”

赵峥哭笑不得:“遵命,殿下。还望饶恕属下不敬之罪。”说着将萧珏压在了岸边,手指耐心地开拓着花穴。萧珏呼吸急促了些,催促着身上的男人:“快些……”赵峥仍旧不紧不慢,耐心等着开拓完毕,方才挺身操弄进去。

二人同时发出一声叹息,萧珏腿勾住男人的腰,任由赵峥进出着。

对方体贴入微,抵着他的宫口细细研磨,萧珏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些许的阳光洒落在眼皮上,舒服的叹了口气,将自己全身心的交给了赵峥。

赵峥不敢逾越过分,只是拖住萧珏顶弄,每次都带了些泉水进去,泡的鸡巴温热不已,他只见得萧珏头一点一点的,似乎快要睡着了,不免有些心疼遂放慢了动作。

“远山……”

萧珏无奈睁眼看向他:“在这里,别把我当秦王了……”

赵峥点头称是,犹疑片刻,低头吻上了萧珏。上下尊卑有别,他在床上很少主动亲吻,倒让萧珏欣喜不已,任由他掠夺着唇齿。赵峥的下身也没停下,一次次顶的更狠些,萧珏抬手环住对方脖颈,低沉喘息起来:“远山……”

正当两人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时,远处隐约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赵峥敏锐,手下极快地把萧珏往水下一按,厉声呵斥道:“谁在那鬼鬼祟祟!滚出来!”

“远山兄,是我是我。”

说话的声音很耳熟,赵峥眉头微微舒展开来,沉声道:“叶诚,你在这搞什么鬼?”

来人正是云山左卫千户叶诚,他从树后绕出来,轻笑出声:“远山兄,可是殿下让我来的。”

一只手轻轻搭在赵峥肩上,萧珏温声道:“来就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不寻思着给殿下一个惊喜吗?”

叶诚边走边脱衣服,走到岸边坐了下来,萧珏调笑道:“你这哪是惊喜,远山要被你吓死了。”

“远山兄哪里是惊吓,分明是跟我一样怕别人看到殿下啊?”

萧珏轻哼一声,冲叶诚伸出手,将对方拉下水来。赵峥有些吃味,揽住了萧珏的腰:“殿下邀属下来,怎么还喊了信安?”

“怎么?你们俩不愿意?不愿意就滚蛋,喊唐安、韩振他们几个来。”

这话一说可捅了马蜂窝,谅这两人再怎么好性也绝不能容忍。

叶诚年轻轻佻,跳进水里溅了萧珏一脸水:“殿下,您既然喊我们来,那就别怪我们用点手段了。”

萧珏敏锐地嗅到了一点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被人从后面揽住了腰:“殿下,莫慌。”

赵峥声音低沉,呼吸激出了萧珏一身鸡皮疙瘩。叶诚上前来,轻轻勾起萧珏的一条腿,伸手一摸顿时酸了:“殿下真是,单独给远山兄吃小灶啊。”

“哈啊、哈啊……”萧珏被他摸出了感觉,呼吸微微急促了许多:“说、说什么废话,快进来……啊!”

话音未落,萧珏就感到穴里被个棍子捅了进来,口中的抱怨瞬间化为呻吟。他的双臂被赵峥扣住,几乎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了叶诚的鸡巴上:“信安、信安!”

“飞卿……”叶诚低声呼唤到,掐着身下人的腰身猛干了起来。也许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萧珏并不似一般武将五大三粗,倒实实在在像个文人般身材颀长。随着男人的抽插,温热的泉水被带进又涌出,萧珏低低呜咽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赵峥沉默不语地站在萧珏身后,心里微微有些酸涩,他也被妩媚的心上人勾起了欲火,下身慢慢硬了起来,抵在了萧珏腿间。

“呜……”

萧珏察觉到了不对,睁开眼仰头看向赵峥向他索吻,男人微愕,反应极快地低下头吻住了他。同时叶诚也低吼一声,悉数射在了萧珏身体里,发出了舒服的喘息。

“上、上去,不想在水里了……”

午后的阳光顺着叶子的缝隙打在地上,萧珏跪在了地上,张口吞吐着叶诚的阳物。赵峥在身后卖力操弄着,囊袋打得啪啪作响,似是把怨气发泄出来。萧珏被顶的难受,口中失了分寸,刺的叶诚叫了一声,五官都皱在一起了。

“没事吧?”

萧珏撑着站起来,赵峥也停下动作,鸡巴滑出体外,倒是仍然坚硬极了。叶诚眨了眨眼睛,颇为无赖的勾了勾手:“飞卿,疼啊。你摸摸它、摸摸它。”

萧珏被气笑了,抬手狠掐了下,叶诚抽了口气,苦着张脸道:“殿下,谋杀亲夫啊!”

“对,今天本王还就这么干了!”

萧珏踢了叶诚一脚,转身吻向赵峥,一把将他压在地上。

赵峥无奈地抿住嘴,仍由萧珏施为,却不想叶诚忍不住,厚着脸皮凑上来:“殿下,让属下松快些吧,你看看这东西……”

萧珏瞪了没脸没皮的男人一眼,故意不理他,自己扶着赵峥硬挺的鸡巴缓缓坐了下去。全数进去的一刻二人都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萧珏按住赵峥的胸膛慢慢律动起来,每一下都钉的极紧、极深,赵峥强忍住翻身做主的冲动,把主动权转给萧珏,呼吸倒是更粗重了。

秦王容貌肖似裴皇后清丽貌美,长年从军使得眉宇间带了些许坚毅。平素他总是一副可靠的样子,今日难得沉溺于欲望,眉梢眼角都带了些许欲色,显得妩媚多姿。

两个男人只是这么看着,心都酥了。

萧珏按着男人上下套弄了会就有些疲惫起来,之前在水里泡久了加之被赵峥操射了几回,身子也不爽利起来。赵峥见他眉眼倦怠,伸手揽住腰身,上下顶弄起来。

萧珏被弄得很舒服,朝旁边的叶诚伸出手来,握住那孽物就揉搓起来。赵峥心里发涩,故意堵了点气,律动得狠了,惹得萧珏一软,栽在了赵峥身上。

“远山轻些,饶了我吧……”

美人眼波流转,勾的赵峥心散气泄,他对着叶诚使了个眼色,男人心领神会,上前勾住萧珏的腰抱在怀里,倒把人吓了一跳:

“信安?啊!”

赵峥拍拍手爬起来,将萧珏的腿托起来,和叶诚一前一后夹击操了进去。萧珏没想到他们玩的这么大,双腿夹紧了前面的腰身,两根粗大的肉物齐齐攻进了两个软嫩的穴。

前穴的阳具更粗些,撑得萧珏有些受不住;后穴的阳物细些却更长,头部带了点弯曲的弧度,恰似一柄弯刀,次次都能顶到他的骚心。

赵叶两人在萧珏身上很有些默契,一前一后的操干着,两根鸡巴就隔着层薄肉,每次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程度。也因而,不免让人生了些许攀比之心,胯下更用力了些。

萧珏因此遭了罪,纵然睡过这么多男人,可他早被操过几回,身子丢了几次,很是承受不住,身体不住地往下滑去。叶诚见状揽住他的腰,赵峥把他的双腿抬到肩头,更狠地操干进穴里。

“远山、信安,别、别……”

美人含泪呜咽出声,试图让两个男人松手,只是他不知现在自己这幅情欲满载的样子全无半点威信,只让人当做是欲擒故纵之态,连素来听话的赵峥也假作没听见,叶诚见他可怜,亲了亲萧珏面颊,柔声道:“殿下后悔可来不及了。”

……这群牲口!萧珏心里骂了两人一百句,心有点点虚,招两人没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大,要不下次不这么干了?

“呜——”

炽热的精液灌注到萧珏宫囊内,激的他猛然回神,赵峥眼神平静许多,放下他的腿,低头在他唇边轻啄了下:“殿下恕罪,峥方才……有些狂悖了……”

萧珏没有说话,反而轻笑了起来,他戳了戳身后的叶诚,嗔怒道:“你在发什么呆啊,快些!难不成你要在这待到晚上?”

叶诚抿住唇,反手将萧珏翻了个身,接着拔出自己的鸡巴操进了花穴。这穴十分的会吸,早就被赵峥操开了,不免借着前人精水攻击着。

萧珏声音酥媚,难得叫的欢快,叶诚只是掐着对方的腰身用力操弄,那弯刀阳具次次都能顶到宫口之处,倒是让萧珏很快败下阵来,哀哀求饶:“信安……”

叶诚吻住萧珏那张不安分的嘴,几乎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下身操弄得更快了。萧珏全仗着男人掐着他,才不至于软倒在地上,下身的花穴吸得很紧,男人被伺候得舒服,最后一挺马眼微张,大股大股的精液射在宫壁上,刚拔出就混着赵峥的东西一并从大张的穴口流了出来,糊在大腿内侧,显得淫靡不已。

这时,赵峥已经穿好了衣服,捧着萧珏的衣物过来了。他自己衣摆还滴着水,头发松松挽起,眉眼间带了些餍足。萧珏扶着叶诚缓缓站稳,由着赵峥替他穿衣,他的脸色酡红,透着些许媚色,轻轻撇过来就让两男人的阴茎又硬了。

叶诚草草扎好衣摆,扶着萧珏上马,坐在马鞍上的人不免吸了口气,有些坐立难安,赵、叶二人也翻身而上,稳坐马背,萧珏见了摸了摸鼻子,有些苦恼怎么搪塞:“过了得有两个时辰吧?他们那怎么说?”

“我适才来的时候,早已与子宁兄说了这事,殿下倒是不必担心。”

“啊……”

萧珏听了放下心来,轻抖马缰,胯下骏马心有灵犀般一骑绝尘,两男人对视一眼苦笑起来,急切纵马跟上主君,三马转瞬消失在树林深处,唯有长风刮落的桃瓣诉说着之前发生的旖旎情事。

泰宁元年三月十六。

郑国公府。

咚、咚。

“谁呀?”

府中洒扫的老者握紧手中的笤帚,低声问道。

“是我。”

门开了条小缝,有人灵活的从外面钻了进来,有些急切地问道:“大哥在府上吗?”

“在祠堂……”

老者话音未完,那人就窜没了影,他略微低下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一代的郑国公赵素正跪在祠堂中。

赵素字伯雅,生于绍兴十三年,幼失怙恃,由祖母神庙之女齐国大长公主抚养成人。郑国公自河间王传承至今已有两百年,中间也有险些除爵的,但总归出了几个英雄人物,又兼着尚了主,倒还是稳稳当当的传到现在,也算是盛京城里独一份儿。

只是这祖宗遗泽,在今日要断送了。

“大哥,大哥!”

赵素慢慢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抓了眼前的人问道:“外面如何了?”

“南边打进来啦,外城破了!大哥,怎么办?”

来人是赵素的再从弟赵繁,这一代人丁寥落,只有三个男丁,居长的赵素袭了爵,老二老三都是堂叔的儿子,赵繁与赵綦。赵繁去年才娶了新妇,刚怀上呢。

不顾来人焦急的神情,赵素转头望向祠堂牌位,苦涩地笑了笑说道:“你们走吧!二弟你家娘子尚且有孕,三弟还正年幼,你带着他们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

赵繁面露难色,怯怯开口:“大哥你呢?不与我们一起?”

“赵氏世受皇恩,我辈无能让国家倾覆,此般临危之时,自然是要殉节的。”

赵素声音很平静,似乎不是说生死大事,而是在说今天吃什么。赵繁苦笑一声,跪下朝着先祖牌位磕了三个头,转而快步冲出了大门。

赵素沉默片刻起身,从供桌之上抽了把剑出来,这是武定年间尚是秦王的世宗皇帝赠与河间王的,名唤“朔月”。自河间王去后,两百年一直无人动过,今日一看,倒是仍不失为一柄利器,剑柄处有一个小字“珏”,正是世宗的名讳。

“列祖列宗。”

赵素苦笑。

“今日孙儿怕是要做那无君无父的悖逆之人了。”

说完话,他就持剑大步走了出去。

微风穿堂过,供桌上的香火微微一闪,就灭了。

今日天色阴沉,盛京外城已破,内城只是时间问题。贵胄黎庶俱是一体的混乱,赵素面不改色的执剑而过,将所有的嘈杂通通扔在了身后。

他赶到太庙之时快过了一刻钟,太庙外只站着个中官垂首而立,见他来了也不发一语,微微一躬身就伸手替他打开了殿门。

寝殿中一片寂静,有个素白的身影跪在神位之前,赵素心内有些忐忑,上前轻呼道:“玉奴……陛下。”

“郑国公来了?”

天子闻声回头,秀美的容颜满是凄惶:“伯雅,何必来此?”

赵素不发一言,上前抱住了年轻的皇帝,萧宜身子在微微发抖,低声道:“郑国公来的正好,且帮朕了断吧!”

“陛下,莫怕。”赵素附在皇帝耳边道:“世庙在上,臣定与陛下生死相随。”

“素哥哥!”

萧宜终于落了泪,一把推开男人哑声道:“赵素,朕不要尔陪了!汝就与他们一般速速离京吧!”说着拾起剑来就欲拔出,赵素眼疾手快扣住了他的手腕,止住了动作。

“陛下。”

赵素跪着捧起萧宜的脸,轻轻为他轼干泪珠,柔声说道:“永安二十五年世庙龙驭上宾后,臣先祖河间王意欲为先帝守陵,中庙亲自来劝,道是先祖正当盛年,怎么忍心独自枯守皇陵。先祖不愿,只道:‘臣与家父先事昭皇,感蒙天恩,如今正是回报的时候。’”

“中庙拗之不过,只能请出先帝遗命,令先祖不得求死、亦不许守陵。世庙与先祖相知相识数十载,十分之了解他,方留下这道遗命。若不然,先祖怕是过不了多久便求自尽去了。”

“臣亦与陛下相识十年,陛下还不懂臣的心吗?”

萧宜抿唇软了身子,抬头望向神主。自两百年前高祖武皇帝复大楚基业、又世宗夺位让帝系在此流传,这太庙唯有太祖、太宗、高祖、世宗四人是不祧的,加之刚放进去没多久的道宗皇帝,数个神主就这么幽幽地看着他们。萧宜的内心生出些许痛苦,他盯着自己亲父的牌位,喃喃开口:“父皇,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不早点死呢?”

赵素听了这些话连点反应也无,只是将萧宜抱的更紧了点。萧宜闭着眼,露出了一个略微浅淡的笑容:“素哥哥,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感受到手下的隆起,赵素愕然,苦笑道:“真是……来的不巧啊。‘荣而实者谓之秀’,萧秀,字盛荣,怎么样?”

“兰有秀兮菊有芳……罢了,算我这个父亲对不起他……”

“没关系的,九泉之下若是太祖、高祖怨您,臣陪您一起担着。”

“哈哈哈,真是……”

萧宜哭笑不得,摇头说道:“世庙在呢,怎么舍得让你陪我……”

赵素抿唇,轻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拔了剑出来,轻轻抵住萧宜的后心,察觉到身下人的颤抖,他抚过天子后脑,柔声道:

“玉奴,到了地下,哥哥再向你赔罪。”

人的身躯很软,利刃轻易地捅了个对穿。萧宜吃痛,抬手掐住了赵素背脊,喃喃自语:“朕,朕不欠什么了……”

“您本来就不欠大楚什么的。”

赵素握着剑柄,慢慢摸他的后颈,接着说道:“是先帝无道,方至此祸。”

耳边隐约传来谁的叹息,他抬头望向乌木的神主,盯着世宗萧珏的名字看了又看。怀中人的喘息慢慢停了,不再有动静,赵素终于才落下滴泪来。

“世宗陛下……”

萧珏的神位沉默的伫立,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后世子孙,供桌前的烛火慢慢摇曳了下灭了,留下一律青烟渺渺散去。

赵素低下头,将怀中之人的身体放好,替他将衣摆褶皱抹去,又轻抚过对方眉心。萧宜是很好看的,温庄皇后就是出了名的美人,不饰涂泽,肌肤如玉,儿子肖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是承袭萧家一脉相承的美丽,如今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具美丽的艳尸。

他俯身,在萧宜唇角落下一个吻。

朔月剑身上还沾了天子之血,赵素提起剑,横在了颈侧,随后闭上了眼睛,抬手一划——

朝代更替之下,个人的喜哀实在不值一提。萧家的天子死后,抢先入城的李祝兴并未守住盛京,最后退败而去。金州的齐王郑衍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日后大齐的开国皇帝,他与挚爱陆慎的爱情,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城破,时太傅、郑国公赵素执世宗赐河间王之佩剑入太庙,见帝披发赤足跪于灵前,容色凄惶:‘自高祖复位,而来已有两百年矣,今朕不肖子孙,丢了祖宗基业,已无面目见太祖、高祖与世庙于地下。望素哥哥怜我,杀了我吧!’素哀戚,弑帝,又自尽。有中官陈敏者,放火烧太庙,后亦自投火也。”

“赵素字伯雅,河间庄武王之后也,其祖尚神宗女齐国大长公主,故少与宫中素善。国变之日,素仲弟繁自沉永昌河死,其妻姚氏尚有孕,以季弟綦年幼,不欲殉死,令奉老母寡嫂归乡。姚亦节烈,产子后自缢死。”

“綦字季默,号园隐,终身不仕。晚年着《楚京旧梦》,详述盛京布置,书成之日,无疾而终。”

“郡主姓赵氏,讳如意,太傅、合阳忠烈王之孙,太师、河间庄武王之女。……太康改元,忽感疾。三月乙亥卒于正寝,距生永安丙寅,得年七十有一。子男一,袭郑国公承泽,尚荣国长公主。女一,封南平县主,适太保、元辅乐平韩公绍禹。孙男三,景、晏、晟;女三。曾孙男二;孙女一……”——《大楚故册封安乐郡主墓志铭》

赵如意生于永安六年八月十五,中秋节。

赵峥战死平川后,萧珏待赵钧逐渐充满怜惜,叶诚在永安四年暴卒后,他对赵钧更是看重,眼见着他立誓不娶妻不生子,不免觉得有些对不住赵峥。

某天,他看到萧烨从御花园跑过,一拍脑袋,不如朕补个孩子给他吧!

就这样,赵如意出生了。

她出生的时候,正是刚过午夜,天上的月亮十分圆,赵钧给她取了圆圆的小名。大名如意则是萧珏定的,没什么特殊用意,就是希望她团圆如意,“如”也暗合了其他姐妹的名字。

赵如意就这样在郑国公府长大,她是赵钧独女,自是十分溺爱,得封安乐郡主。萧珏不能认她做亲女,只好在别的地方补偿她,也是为了赵钧,下旨安乐郡主招赘,生下的男孩从母姓赵,袭国公爵。

本来,赵如意作为国公独女,是不愁婚嫁的。但这道令旨一下,吓退了一大批男人,所谓“好男儿不作赘婿”。但赵如意自己有主意,她对赵钧说到:“爹爹,我要找个丈夫,他得听我的话才行。”

赵钧有些忧心忡忡:“圆圆,为父怕你挑来拣去,最终耽搁了呀。”

萧珏听了女儿的话,摸了摸下巴,苍白的脸上带了些笑意:“让她挑吧,女子要过一辈子的,我还能再撑个一段时间。”

“飞卿……”赵钧顿时不在意女儿婚事了,望着衰弱的主君,满脸痛苦:“飞卿,别走……”

萧珏压下喉咙的痒意,轻轻摇了摇头。

赵如意打定主意要找个好拿捏的男人,因此就不好从勋贵里找了,索性将目光投向平民,最后来自济南的章志宁一步登天,成为了郑国公的女婿。

章志宁,字慕安,济南青城人。幼失怙恃,是个读不起书的童生。家中婶母尖酸、祖辈偏心,日子过得很难。

好在他有一张好脸,闻名整个青城县,而赵家,恰好祖籍就是青州沂水。赵钧从老家人那里听到了章志宁的名字,心头一动,喊来了赵如意。

“真的长得很好看?有潘、宋之貌?”赵如意很感兴趣。

“唔,你等等,我派人回去探探情况。”

回去的人把章家查个底掉,顺便带了画像回来。

赵家父女凑在一起盯着画像上的人,绘画者显然善于速写抓神情,赵钧有些不满意,赵如意却点了头:“就他吧。”

赵钧卷了画像进宫去,正赶上萧珏在喝药,他的手边有厚厚一叠,全是关于章志宁其人的。

“圆圆想要,就听她的。这个人掀不起大风浪,畏首畏尾,优柔寡断,又好面子,圆圆压得住。”

萧珏吞了药汁,苦的眉头都皱起来,赵钧捻了个果脯送到嘴边,却被含住了手指舔了舔。

“好啦,不逗你了。”萧珏轻笑,伸手探进他胯下:“硬了?朕这身体可受不住啊。”

话虽这么说,对于小男友萧珏还是上了手。手指粗糙有茧,磨得男人欲仙欲死,攥住了帐幔。来回撸动几下,就让赵钧交代了出来。

永安二十四年,郑国公之女出嫁,一时间万人空巷,勋贵国戚多来道贺,皇太子萧烨亦亲临现场,赵钧忙的脚不沾地,却被人喊住了:“国公爷,老爷有请。”

眼前之人虽然低调,却面白无须,一看就是宫里人。他心头一凛,转头对身边管家道:“我出去一趟,你去找二老爷,让他陪侍好太子殿下。”

府外僻静处停了辆极为低调的马车,里面坐着的人却毫不低调。萧珏见他来了,眉目含笑:“景平,真是恭喜了。”

“陛下怎么来了?身体可还受得住?”

萧珏:“这有什么?圆圆成婚,我总该来看看。”

“那臣去安排一下。”

“哎哎,我出来就不想摆排场的。今日主角是圆圆,不好抢新娘子风头。”

赵钧:“……陛下想去看看如意吗?她也是大姑娘了。”

萧珏闻言微笑起来:“那就有劳了。”

永安二十五年正月,帝寝疾。

萧珏自此一病不起,太子监国理政。

“安奴,你要怎么办呢?”

萧珏略微有点吃醋,赵钧虽然两鬓斑白,却不掩成熟魅力,想到自己死了后会有别人出现,他的嫉妒心就悄悄冒了头。

萧珏的手指很冷,却依然能轻易勾起赵钧的欲望。他慢慢摩挲着柱身,小口有清液吐露,待这阳具缓缓舒展开后,轻轻地为之套上了贞操锁。

“唔——”赵钧倒吸一口凉气,胯下的东西疲软下来。这锁虽不影响排泄,但若是想射精,不等涨大就会被刺软。平素男人带着东西边痛边硬,属实是找麻烦。萧珏将钥匙收在手里,最后问了一遍:“景平,你想好了,朕会把这钥匙带进熙陵里,一旦关门,就永远也打不开了。”

“陛下是不信臣能守节吗?”

赵钧轻声问道。

“不——朕怕你后悔。”

“那陛下就阉了臣,或者让臣殉葬。”

赵钧态度让萧珏头疼,只觉得跟一根筋讲不清楚,他怎么舍得!没办法,他只好写了道遗诏交给了萧烨,嘱托他照顾好异母兄和侄女兼妹妹。

永安二十五年春三月二十,萧珏崩于太极殿,年六十有七,庙号世宗,与孝贞皇后林氏同葬熙陵。

在他死后,赵钧收到了一个盒子,打开一看正是锁的钥匙。萧珏还是怕他后悔,将东西还给了他。赵钧冷静极了,按部就班的参加完葬礼,等二十七天守满,他进宫拜见新帝,开门见山:“请陛下允臣守陵。”

萧烨:……

“钧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臣请为先帝守陵。”

眼见着赵钧跪下叩首,萧烨无奈走下来扶起人,问道:“钧哥哥想为爹爹守陵,是想为之殉葬吗?”

赵钧沉默片刻方道:“臣事先帝日久,也该追随先帝至地下”。

萧烨头疼,他敢打赌只要自己今天没让赵钧改主意,今晚他爹就能上门。于是他掏出一个匣子递给赵钧,回话道:“赵卿还是先看看,再做决断吧。”

这盒子里装了啥萧烨不知道,不过赵钧再没寻死过,按例为新君效力,不过却求了一个恩典,每年都去趟熙陵守一个月,直到他死。

赵如意在永平二年生下了一个男孩,赵钧取名承泽,蒙天子下旨册封为郑国公世孙。这时候的章志宁有点不安分起来,赵如意还在坐月子呢,就得知了丈夫似乎有个外室的消息。

“怀了?”赵如意左手拿着一张密笺,右手端着茶水,倒没很意外。“没事,我到要看看他什么时候和我说,谢谢陈叔。”

眼前沉默寡言的男人缺了只手,却是很早就跟着赵峥、陪世宗皇帝起兵的老人了,军中的刺探功夫简直是杀鸡焉用牛刀。赵如意将东西收好,戳了戳儿子的小脸:“乖乖,叫阿娘呀。”

永平五年,赵如意生了一个女孩,得封南平县主。章志宁也将外室领了回来,赵如意挂上一个假笑,没管男人,倒是将账本子盯紧了。

之后几年,男人又纳了好几个美妾,赵如意连装都懒得装,把闲杂人等通通压在东院住。赵钧越活越寡淡,长期住在京郊的庄子上,时不时就去熙陵待上几个月。

熙陵除了守陵的百户及宫女内监,也没人会经常来。赵钧提着扫帚,每天早上扫上山,晚上或者志宁的矛盾渐渐变得尖锐,两个人闹出最难看的是赵如意拿鞭子把人赶出了家门,以至于落了个悍妇的名声。在宫里的萧烨也听了消息,对着妹妹卫国长公主萧妍说:“你去问问如意,是不是章氏对她不好?不行就换一个呢?这样闹得景平兄脸上多不好看。”

赵如意还是没有和离成,夫妻因此成仇人了。

永平十八年,郑国公世孙赵承泽尚皇六女荣安公主萧蓉,这是世宗的安排,担心外孙不肖故而绑个保险,让萧烨嫁公主回赵家。好在两人青梅竹马成功擦出了火花,日子过得是甜甜蜜蜜。

永平三十二年,郑国公赵钧病逝。他的死,标志着永安旧臣全部作古下世,昔年萧珏的故事已渐渐成了传说。赵钧是死在熙陵的,他自知大限将至,最后一次坐在了享殿前。夜色沉沉,连一丝月亮都不曾见。

耳边隐约传来丝竹之声,有人从光亮处行来,言笑晏晏:“景平,同我走吧。”

赵钧死后陪葬熙陵、配享世宗,赵氏父子皆配享太庙,一时间成为京中美谈。

赵如意的人生在这之后就乏善可陈了,相较于她煊赫的前半生,后半生她似乎甘于平淡,喂鸟看花,逗逗小辈。萧珏也好、赵钧也好、萧烨也好,这些曾经的亲人,都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太康元年三月十一,安乐郡主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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