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血液蜿蜒流下,滴答着落在白皙指骨上,过分地触目惊心。
铃铛声终于再次响起。
与此同时,环绕周遭的煞气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般,急速地蠕动,聚拢,飘飞,穿云上九霄。
玄芜上前两步,本想趁乱抽走黎纤手里桃花木剑,却忽闻阵阵风声雨声,呜呜咽咽,似鬼哭狼嚎,可此间空旷寂静,无边夜色里,只有废墟残骸,哪里来的风雨?
“月…月亮!”
耳聪目明,五感敏锐的上古妖最先反映过来,他眨眨眼,肯定道,“月亮里面在刮风下雨。”
玄芜动作稍迟半息抬起头颅,朝天边望着。
对。
除了废墟,这里还有一轮月。
被云絮霞光围绕,一轮怪异诡谲的血月。
玄芜浑浊的双目悠然一亮,冲黎纤道,“走,咱们去找你的白白。”
河心亭外雨疏风骤,折吾两岸草木凋零,河面气温降低,已结了层薄冰。
亭内却是两番景象,江逾白表情淡漠,姿态散然,甚至有闲心煮水烹茶。
小江真不太想开口,他擅长论道辩法,但不喜欢对牛弹琴,实在是浪费口舌。
电闪雷鸣中,酌煌说,“许多年前,我曾你在法身渡劫时,潜入你识海,虽只短短两息,但仍将内里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他长臂一展,广袖飞扬,风雨猝然停歇,江面冰霜散去,天高云淡,整个凉亭又浸在融融暖色中。
“那是人间的上元节,你敛去气息,混迹在黎阳市井,酒肆、茶舍彩绸飘扬,折吾河花灯漂流…,而你,则提着一盏花灯在笑。”
“你几万年难道笑一次的,”
酌煌眼神有些空洞,“日所思,夜所梦,如今我把你的梦‘捏’出来了,你该满意才是。”
江逾白道,“石头花仍旧是石头。”
酌煌气息一滞。
江逾白继续道,“山非山,月非月,这鬼地方只有你我两个喘气的,实在是太无趣。”
他用指腹摩挲着腕间红绳,动作温柔和缓,像是在安抚一只猫崽。
方才,红绳高速震颤,纵然亭外风雷肆虐,可他仍听见了铃铛清脆的响,一声又一声,响在识海里,敲击着灵魂,像是在急切地呼唤什么。
江逾白站起身,掸落肩头柳絮,“我要离开。”
不是请求,不是商量。
是通知。
我要离开。
酌煌也起身,走到亭子外面,仰头望了眼天空,随后轻笑道,“哦,堂兄如何离开?”
江逾白瞥了眼指尖薄茧,没头没尾地说,“我猜我应该有把武器,或许不精贵,但是足够锋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