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信放心地点头,“没事就好。”
几人在定疆城街头走了有一段时间,子桑聿注意到有不少兵士推着推车在街上走,而推车上还装了不少沉甸甸的城砖砖块。
“义兄,怎么那么多士兵推砖在街上走?”
子桑聿疑惑地回过头看他,却发现他神色不对。“怎么了吗?”
“原本你刚醒来,也不想你总为政事军务烦心。”连信轻叹,“只是这件事情,怕也瞒不了你多久。半个月前,定疆城在徐逍和柴子权的领兵下顺利攻城,此战报捷;但是此前,宁军镇守定疆城时埋下了炸药,将定疆城门炸成一片平地,又因士兵攻城,故而这一事故死伤无数。我军,情况惨重。”
子桑聿原地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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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上跟上,城砖放到那边去,你们动作利索一些。”
连信站在子桑聿身侧,沉默不语。
这里,还是定疆城吗。
子桑聿看着眼前的景象,久久不能回神。只见那时看到的高高城墙,此刻只剩下十来尺的残垣;满地瓦砾,还有那原本挂在城头上的灯笼旗帜,都掩在一片尘土之下。而那每一片瓦每一块砖,都零星沾满了血迹,有些时间了,红得开始泛黑。
不少的士兵正在这废墟之上忙碌,在忙着定疆城城门的重建;偶尔起了一块砖,还会从底下发现一具死去已久的尸体。接着,便是一具具死尸运上了本来装着城砖的推车,往城郊方向而去。
几名士兵推着城砖从子桑聿身边路过,眼角一瞥,当即收了动作跪下。
“属下见过皇孙殿下。”
其他正在忙碌的人闻言,都纷纷回过头来,朝子桑聿一拜。
“见过皇孙殿下。”
子桑聿挥挥手,没有说话。
当日的情景,应是怎样的惨烈?此时此刻,不难想象。子桑聿仿佛看得到那天,本是一堆士兵在城头上的酣战,电光火石之间,不知道是从哪里便烧起了引子,然后便引爆了城头上的炸药,一阵巨响,毁掉了所有。
玉石俱焚,应是震彻山谷。
有一种说不出口的疼痛。
“这一仗,我们死了多少人。”
连信回过头,只见子桑聿神情淡漠,似乎没有开过口说话一般。“粗略统计,算上当时正在攻城的城下士兵,死了约有一万多人,受伤的也有近两万兵士。”
三万死伤。
子桑聿不禁合上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算上征战以来的每一次伤亡,也不过如此吧。本来以为定疆城一战,解决了颜天明,就好打许多;只是想不到这个人心机真重,即使守不住这座城,也要拉上其他人来给他们陪葬!三万人…
“殿下…”
连信见她神情,很是担忧。
“让我缓缓…”子桑聿叹了一口气。缓神间,抬眼看去,在这片废墟之中发现了一道熟悉身影。那个人手执长枝条,枝条一端绑着一根白色丝带、一直随风舞动。子桑聿似乎能感觉得到她的悲伤,仅仅因为这一个画面。
徐逍,应该是这场仗最难过的人吧。
的确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