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继父依偎坐在圣诞树旁的母亲却是一脸享受的样子。
“又香又滑,真渴望一年四季都能喝到。”
记忆中,美国似乎没有一样东西是母亲不喜欢的。
“如果你真想,根本不是什么问题。”罗伟望着美丽的妻子道。
“在冬季以外的任何一个季节喝蛋酒恐怕都会被人取笑。”
“谁敢取笑亚力山大罗伟的太太,必是活得不耐烦。”
他们相视而笑。
这种恩爱雨寒见怪不怪,可也并不表示爱看,唯有把目光再转回壁炉上。火苗越烧越猛,时不时还溅起火星,仿似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精灵,尽心尽力地摧残那块已无生命迹象的木柴。
让她想起某人……和他生气时的样子。
“喜欢吗?”凯瑟琳突然开口,吓了雨寒一跳。
“这么喜欢蛋酒吗,一边喝一边微笑呢。”
她笑出来了?真奇怪。
“雨,你可知自己多幸福,”凯瑟琳眼神漂到远方,悠悠道,“妈妈小时候,别说香滑蛋酒,连一块糖都不是常能吃到。下乡那几年更不用说,记忆中没穿过不露脚趾的鞋……”
雨寒静静听着。
“记得我们以前的家吗?又小又霉又阴暗,墙上的油漆一碰就掉……可妈妈小时候住的地方比那还不如,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共挤一张床……冬天还稍微好些,夏天简直惨不忍睹,闷热,臊臭,下雨时得用水桶接。哪像你,有自己的套房,四季恒温,衣食住行有佣人照料,简直是天方夜谭。”
罗伟怜惜地把手搭在妻子肩上。“嗨嗨,都已过去。”
自从来到美国,母亲绝口不提“以前”的事,如今突然说起,目的自然是暗示兼提醒兼警告她不可忘本。
“妈妈,那些年辛苦你了。”
凯瑟琳露出一抹微笑,“苦让妈妈来吃就好,你和妹妹尽管做你们的小公主。”
“啊!是个女孩?”
“嗯,旅行前才知道的。”
雨寒啜一口蛋酒。
留声机里的女歌手用低沉,充满韵味的声音唱着平安夜。凯瑟琳望着丈夫,沉醉于这充满浓厚节日气氛的旋律中。
小公主?雨寒在心里苦笑,含银勺出生……姓罗伟的公主只有一人……她丘雨寒不过是油瓶。
她开始有点理解当初狄伦为何会恨她。都只是孩子,都无辜,可在这场家变中被大人推来搡去,无助得可怜。摸良心自问,难道心底没有一点点讨厌拒抗这个还未来到人世的妹妹?她们两还有血缘关系呢。
想起他正发烧躺在床上,心难免紧紧一抽。
平安夜,他一个人在酒店。如果没“碰巧”拿到那笔钱,是否就得沦落街头?雨寒不得不相信罗伟并非狄伦亲生父亲——世上哪有对自己儿子如此狠心的父亲。
可反过来想……自己那个亲生父亲又如何?
——
圣诞早晨,还未睁眼就先闻到一股淡淡的烤面包香。宅邸这样大都能传来,可想厨房里是何种状况。
雨寒有种不想起来的感觉。
查看手机,好几条短信分别来自狄伦,爱丽丝与隆介,都是些祝贺的话。她迅速回了他们,狄伦的却看了又看,嘴角忍不住上扬,像个傻瓜。
心情已开始被他左右,是祸还是福?想起母亲昨晚的话,胸中那热烘烘的感觉又逐渐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