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令君。”
二人见礼后,王猛说起了来意:
“谢仆射,有件事我要提前与你说一声,世子今日只怕不能随你左右。”
谢安却没有太过惊讶,仿佛早有心理准备:
“今日河套胡人路过长安,王令君可是要带上世子出城相见?”
王猛点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正是,阿满身为我们大梁的世子,也该让河套各部的头人们认一认他。”
阿满没有去过河套,桓熙两次前往河套,第一次是带兵救援铁弗匈奴,那时还没有阿满。
第二次则是带着慕容英母子前往,阿满并没有跟随。
作为梁国的世子,如今河套胡人路过长安,王猛前去安抚将士时,必须带上阿满,算是给到河套各部的头人们拜庙门的机会。
谢安当然明白王猛此举也是为了阿满着想,他笑着说道:
“自当如此。”
二人说话间,皇城开门的时间也到了,大门缓缓敞开,门外却没有一个人进去,大家都在望着王猛。
王猛也不谦让,毕竟梁国群臣,谁又敢走在他的前面。
只见王猛昂首阔步,走进了这座西汉时的皇城,只留下身后一众艳羡的目光:大丈夫当如是。
不必质疑王猛在关西的权威,由于桓熙经常领军在外,需要王猛为他掌管,因此,桓熙一直都有很小心的在维护王猛的权威,就算偶尔与王猛意见相左,也绝不会在人前驳斥他。
就好像历史上的高澄,为了扶持崔暹,打击权贵,就刻意在一次酒宴上,让崔暹对自己不敬,与他分庭抗礼。
当然,王猛对得起桓熙的付出与信任,他很好的完成了汉初三杰之一的萧何的角色。
桓熙在外征战,从未担心过后方生乱。
也就桓熙不好男色,否则,谢道韫真该担心自己的正妻之位,毕竟中国历史上就险些出现过男皇后。
那是南北朝末年的事情,陈文帝陈蒨就曾想过要立男宠韩子高为皇后,只是未能成行。
阿满一如往常在来到尚书台后,就去向王猛请安,他清楚,父亲最重视王猛的意见,如果王猛认为他不足以继承大统,只怕将来另有一番夺嫡的龙争虎斗。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阿满被王猛留了下来:
“晚些时候,匈奴右贤王就将率军路过,还请世子与臣一同前往灞桥。”
此番南下的五万河套胡人,以铁弗匈奴为主。
毕竟,无论是贺兰部,还是乞伏部、破多兰部,以及那些跟随贺兰部一同归附的代国小部落,都是新近归附。
如今桓熙带走了关中的精兵,又征发了三万州郡兵与大量的民夫,关中只剩数万州郡兵,王猛自然不敢征调太多的河套鲜卑,让他们南下,免得引发动乱。
而铁弗匈奴则不同,他们臣服多年,早就习惯了梁国的统治,已经是被桓熙彻底驯化了。
王猛不让他们在长安休整,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至于领军之人,除了桓熙的忠犬,匈奴右贤王刘阏陋头以外,还有作为监军的索遐。
由于桓熙信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因此很少设立监军,至于银川单于台左辅索遐临时出任监军,随军南下,则是王猛的任命。
索遐名为监军,掌管的却是军法,约束将士,禁止他们沿途扰民。
除了刘阏陋头、索遐以外,还有一些小部落的头人一同南下。
匈奴左贤王刘务桓因为患病,此次未能同行。
而贺兰部的头人则是因为年纪太大,不能奔波,即便如此,二人也都让人代表自己南下。
阿满自是满心欢喜的同意下来,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阿满都留在了王猛的身边,安静的看着他处理各类政务,也终于明白了王猛平日里的辛苦。
对方一直在连轴转,不曾歇息过。
好不容易到了用膳的时间,王猛终于暂时放下了笔,阿满这才感慨着说道:
“先生辛苦了。”
王猛笑着说道:
“微臣出身贫寒,早年务农,也曾为了生计当过货郎,无论是在田地里耕种,还是挑着畚箕走街串巷,都要比这辛苦得多。”
阿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自然也想象不到那份辛苦。
不多时,饭菜呈了上来,自然也有阿满的那份。
师生二人同席而食,在王猛面前,阿满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举止。
他见王猛提起曾经务农,便将碗里的每一粒米都给吃干净了。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是桓熙曾经教育阿满时,曾经咏过的一句诗,阿满可不想因为自己浪费粮食,而引起曾经务农的王猛的不满。
实际上,王猛辛苦了,阿满又何尝不是,他小小年纪,就不得不褪去孩童的天真烂漫,只为了向父亲心中的世子形象靠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