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见桓熙要将他带往城下示众,不愿受此屈辱,他大声辱骂桓熙,只求速死。
但只是骂了一句,就被人堵住了口,只能在那嗡嗡,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桓熙对他没了兴趣,只是挥了挥手,就让人将李威带了下去,兴许等到哪天没有了利用价值,便是他的死期。至于现在,桓熙可不能让他死了,即使苻坚南下,两军阵前,带着李威给众人亮个相,对于那些援军来说,也是一种打击。
而邓羌抓来的一万俘虏,桓熙并未苛待他们,而是好吃好喝的养着。
毕竟桓熙可不是慕容儁,干不出坑杀俘虏的蠢事。
真的,就算慕容儁忌惮段部鲜卑,左右不过是三千人而已,派到战场上当炮灰,让他们去送死,都好过将人坑杀。
杀俘,干起来或许感觉很爽,但影响实在太恶劣了。
桓熙就从不虐待俘虏,只有一些注定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人,就会在战后被贬作奴隶。
就像当年跟随苻苌被擒的氐族亲卫一样。
桓熙在邓羌率军归营后,并没有立即挥师东进。
慕容恪于昨日拔营,此时已经走到了闻喜县,吕婆楼也已经退守安邑城。
桓熙不怕吕婆楼跑了,他真要是弃城而走,反倒省了桓熙攻城的功夫。
毕竟在这一战中,桓熙已经不在乎杀伤了,只需全取河东郡,将解县盐池、安邑盐池纳入囊中,便能将虞国逼入绝境。
休整一夜过后,翌日清晨,桓熙亲率八万余将士,押着上万名降卒,向安邑城进发。
东行四十五里,午后,桓熙在距离东面城池五里处扎下营寨。
桓熙唤来沈赤黔,命他带领左郎卫押着李威绕城示众,出于安全考虑,桓熙还让桓虔带上近卫义从,杨安带上关陇突骑,以这两支精锐骑兵策应。
只要吕婆楼敢出城营救,便可正中桓熙的下怀。
同时,桓熙又命朱序带着三万河西鲜卑,押着虞军俘虏前往城下,向城上的守军宣扬梁军优待俘虏的政策,以瓦解敌军的斗志。
落日的余晖洒在安邑西侧的城楼上,沈赤黔带上右郎卫押着李威绕城一周,确保四面城墙上的守军都能看清楚他们主将的狼狈模样。
而城池西面,那些被俘虏的将士还在那里替梁国说着好话,动摇军心。
吕婆楼面沉似水,他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已经失去了抵抗的斗志,他只知道,苻坚如果不来的话,自己根本守不住安邑。
所以,苻坚真的会来吗?
前线战败,李威被擒的消息已经传入了晋阳,可谓是举国哗然。
面对吕婆楼的求援,苻坚起初并没有犹豫,他不能放弃河东郡,也不能舍弃吕婆楼麾下的将士。
虽然都是些二线部队,但是足足还剩有五万多人。
乱世之中,人口最为重要,李威带了七万大军南下,一旦都陷在了安邑,对于虞国来说,也是一個重大的打击。
然而,就在苻坚已经准备南下的时候,慕容恪退兵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天王!不能出兵呀!如今燕人已退,桓熙在安邑城下布有重兵,此时若是南下,等同于自投罗网,还请天王三思1
尚书右仆射梁平老进宫阻止道。
他不是第一个前来劝说苻坚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苻坚自己内心也在摇摆,到底要不要救吕婆楼。
此时已经不再是责怪吕婆楼为什么不退回晋阳的时候,毕竟河东郡太重要了,一旦放弃,虞国就将彻底失去解县、安邑两座盐池,后果不是吕婆楼能够承担的。
这就是桓熙习惯亲征,而不是留在长安享乐的原因,战场上千变万化,面对一些事关国运的问题,臣子领兵,很难随机应变,做出取舍。
假如是苻坚亲征,得知慕容恪要退,说不定一番权衡之后,他也就跟着走了。
但吕婆楼却不行,因为他不知道苻坚是否会因为慕容恪的离开,而放弃河东郡。
一旦苻坚不愿认输,决定再与桓熙争夺河东郡,但吕婆楼却已经先行撤了回来,将河东丢给了桓熙,那么吕婆楼将会是整个虞国的罪人。
晋阳宫正殿,人来人往,都是在劝说苻坚不要南下,盐池的归属只是暂时的,待将来重整旗鼓,再与燕军联合,一起出兵收复河东郡便是。
就连苟太后也出面制止苻坚。
其实,李威之所以在前线吃了败仗,苟太后实在难辞其咎,毕竟此前李威做得挺好,面对桓熙,也能够稳得住,不曾轻举妄动。
就是因为不懂军事的苟太后在后方催促,才逼得他不得不寻找战机,最终兵败被擒。
苟太后当然也知道自己的罪过,在消息传回晋阳时,苟太后因为自责,整日以泪洗面,食不下咽。
还是苻坚亲奉饭食,她才能吃上几口。
如今桓熙已经在河东郡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苟太后不愿苻坚冒险救援,故而前来劝阻。
苻坚连声宽慰,声称自己会谨慎考虑,直到薛赞入宫,与苻坚密议,苻坚终于置众人的劝阻于不顾,坚持南下救援吕婆楼。
气得苟太后指着薛赞怒骂,喝斥他居然怂恿君王犯险。
如果不是苻坚的保护,只怕薛赞性命不保。
当然,苻坚南下救援,自然不可能是只带跟随他退回虞国的四万步骑。
翌日,早已奉命在晋阳集结的十万将士,浩浩荡荡的跟随苻坚南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