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快被捆成木乃伊的戚成岁看见桑榆,眼睛亮了好几个度,正想起身,被旁边的警察一把按在椅子上,“别乱动!”
?桑榆气喘吁吁刚站定便问,“怎么回事。”
?秦州:“小事。”
?戚成岁:“唔唔唔!!”
?戚成岁身旁的护工急急忙忙朝戚成岁的脸伸手,把不小心飘到嘴里去的纱布扯出来,他们来的匆忙,包扎的也比较随意。
?秦州旁若无人地牵起桑榆的手,戚成岁眼睛瞪得更大了。
?被派过来的调解员点了点头,“当事人都到齐了是吧,那开始吧,来说说为什么在医院打架。”
?秦州摇了摇头,“没矛盾了。”
?调解员神色有些不自然:“咳咳,刚刚不是说当事人还没到齐吗?”
?秦州点了点头,“现在到齐了,就没什么矛盾了。”
?说着,秦州转过去头去,看着戚成岁,皮笑肉不笑,“你说是吧。”
?戚成岁呼气吸气,鼻子前的纱布随风飘动,飘的幅度越来越大。
?桑榆垂下头去不去看戚成岁,直到被秦州牵着走到戚成岁跟前时,他空着的左手突然被抓住了。
?“桑榆……”
?桑榆声音不大,却很清楚,“松开。”
?秦州插入,强迫松手。
?场面形成了很明显的三人对峙。
?这、这是怎么回事!?被派来的调解员是认识秦州的,看见这幅场景反射弧再长也有点明白不对味了,要不是有工作守则压着,他怕自己的嘴已经张成了喇叭形状。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秦队长“知法犯法”主动挑事他就觉得够奇怪的了,怎么还和男人拉拉扯扯的,怎么说,也不是拉拉扯扯的,就是……嘶,就是不对味。
?调解员神色有些古怪,努力保持镇定自若,电光石火间脑子里散乱的线索莫名有些通了。
?警局一条线上没有不通的八卦,他们是都知道秦老大是谈着恋爱的,毕竟一放假就往家跑,应酬聚会一概不参加的,明显是家有娇妻,可现在怎么眼瞅着……娇妻变性了!?
?秦老大跟男人,拉拉扯扯?你侬我侬?只把这几个词组起来他都觉得毛骨悚然。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逼是兄弟情!他和他哥们喝醉酒了也不是没搂过。
?最后事情在秦州压倒性的意见中拍板了,戚成岁压根没有反抗的余地,或者看到桑榆的那一刻,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他怕桑榆更烦他了。
?只是,戚成岁眼里的阴郁越来越浓重。
?交完不少的罚金后,秦州带桑榆离开。
?车上,秦州垂着头,先是道,“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桑榆看着强行插进自己指缝里的秦州的手,没有挣脱,有几分安抚的意味,“为什么要道歉,你没事就好了。”
?秦州觑了桑榆脸色一眼,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却如同平地惊雷,炸的桑榆汗毛倒竖,“你和戚成岁,在一起过是不是。”
?桑榆一怔。
?——这么快,就知道了么。
那打架,也是因为这个吗?
?静默片刻,桑榆垂下头盯着他们相握的指节,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安静地点了点头。
?只是下一秒他却被手指抬高了下巴,猛地被吻住了。
?这是一个苦涩的吻,桑榆尝到了咸咸的滋味。
?戚成岁的自暴,秦州手里掌握的戚成岁和桑榆的过往经历,桑榆的犹豫,这三者轻易重合在了一起,让秦州近乎拼凑出了完整的事实。
?秦州亲个没完,肩膀还轻轻抽动着,桑榆思虑两下,拍了拍,轻声道,“你知道了是不是,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很蠢很傻,但对那些事我也没有特别耿耿于怀,如果你介意的话……”
?秦州蓦然抬起头来,近乎恶狠狠地,“不许分手!”
?桑榆发现秦州脸上有些水痕,先是感觉不可思议,然后就是没来由的慌乱,“……你怎么了,伤口又疼了吗。”
?但是桑榆也知道,再疼也不会让秦州掉泪的。
?秦州抹了把脸,嘴硬道,“没什么,只是不许分手。”
?桑榆抬起的手愣在空气中,秦州将桑榆的手环到了自己腰上,自顾自道,“别说了,老子心疼你!那个畜生,是他骗了你是不是!”
?“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不要只顾着推开我。”秦州重复强调道。
?桑榆看着高大的秦州努力蜷缩着靠近他,心里莫名酸酸的,他伸出手试探拍了拍秦州,话音轻松道,“好了,又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了。你今天怎么又和戚成岁起冲突了?”
?秦州狠狠抹了把脸,“没什么,一点旧恩怨。”
?“那要不要先去医院?”桑榆看着秦州满身的血紧张道。
?秦州思考片刻,点了点头,点完之后貌似无力地将头靠在桑榆肩上。
???
现在已经接近入冬,繁茂的夏天已经彻底成为过去式,天气越来越冷,在特护病房养伤的这几天是戚成岁最安静的状态了,豁口的地方已经植入植体,但说话依旧漏风的厉害,戚成岁冷着脸不愿出声的时候,新来的助理已经n次猜错他的意思了。
?“老板,”助理拿着一沓资料,有些犹豫,“您要的地址已经查到了。”
?戚成岁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把东西放下。
?助理咽了咽唾沫,到底没说,老板只是要他查员工登记册里的住址,也没吩咐别的,他还是不要多事了。
?所以也就没说,那地方早就人去楼空了。
?助理放下东西带上门利落离开。戚成岁看着纸上的地址,苍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行地址。
?他不会那么容易就认输的,绝对不会。
?戚成岁掰着吊瓶数日子,终于在一个阴霾的早晨出了院。
?出了院他就奔着桑榆住的地方去。
?桑榆的态度终于让戚成岁清醒了一些,不再做桑榆既往不咎和他重新开始的美梦。尤其这些天桑榆一次也没来看过他,一些隐秘的担忧就像萌芽的种子一样越长越大。
?可等他站在门口敲了好久的门既而开始砸门之后,终于从桑榆的邻居嘴里得到了答案——这户人家已经搬走有一段日子了。
?秦州早就料到戚成岁这个狗皮膏药会再黏上来,正好以前那个小房子外的空气质量一到冬天就很差,索性直接换个地方住。
?他早就看好新房子了,在新建成的绿色带,就是怕桑榆恋旧不愿意搬。
?戚成岁拨通了手机里一直存着的号码,竟然意外的打通了,之前桑榆都是拒接的。
?桑榆眼尾有些潮红,看着身上起伏的秦州,努力挣扎出一丝理智,“嗯……好像有电话。”
?秦州有些不满桑榆这时候还分心,长臂一捞拿到手机后,秦州吻了桑榆一下,又随手将手机丢到床尾,“没谁,骚扰电话。怎么这时候还不专心,是不舒服吗?”
?戚成岁屏住了呼吸,将声音调大了最大,虽然不知道桑榆为什么接通了这次的电话,但只要听到一点呼吸声,也算是安慰。
?他太久没见他了。
?奇怪的是对方迟迟没有出声,戚成岁正打算看看手机是不是出问题了,耳朵突然捕捉到一声短促的喘息。
?那声音的主人他无比熟悉。
?戚成岁瞪大了眼睛,脸上血色消失的干干净净,手却不由自主地重新将手机贴上耳朵,心中莫名的猜测成长为了恐惧。
?桑榆努力抬头看着秦州:“你干什么?”
?他指的是秦州刚突然换了姿势,仰着身体往里抽送,这个姿势下肉棒近乎是贴着湿滑的内壁操入,柱身上的青筋刮蹭着肉壁,无论是体感还是姿势对两人都是个不小的考验。
秦州又不喜欢用套,刺激更猛烈了。
?秦州上半身的力量全靠两条手臂朝后反撑着,锻炼的形状完美的肌肉暴涨着,缀着的汗珠折射着蜜色的光,像刷过蜂蜜的一样。此刻他精瘦的腰肢正支撑着屁股,一遍遍吞吃着晨勃的性器。
?白日宣淫,桑榆有些羞耻,本来不愿意配合,直到他瞪大眼睛看着秦州从床头抽屉里拿出来一个毛球球,又径直塞到身体里。
所以此刻肉穴里,秦州不仅裹着桑榆的肉棒,还含着一颗毛球,那毛球已经完全被淫水打湿了,因为坐姿往下坠着,不止不休地磋磨着敏感的龟头。
?“还没回答我,舒服么?”秦州近乎凶狠地下落身体,嘴上却温柔地问着桑榆的感受。
?桑榆咬紧了嘴唇,才不愿意回答。
?回答了只会面对更加凶残的掠夺,他早就认识到这一点了。
?桑榆有些恍惚地看着秦州俊朗的脸,手不自觉地摸到了自己的腰子,有些隐隐作痛。
?自从两人搬到这个地方来,秦州的花样是越来越多了,尤其是桑榆现在不用上班,秦州也告了假,说是养伤。
既然什么都不用干,这样咸鱼的日子总该有点什么事情打发时间。也不用桑榆想消遣,因为只要找准空挡,秦州就会把人往床上拐,像是要把前几年没吃够得到肉讨回来一样。
?这几天,沙发、浴室、窗台……桑榆都不敢想自己过的到底有多淫靡,而且他深深怀疑秦州是长了个铁菊,他老二都磨疼了,秦州还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
?除了解锁场景,还有各种花样。
戚成岁的话深深刺激了秦州,他唯恐自己做的不够好,桑榆再被勾走,自己网购了一堆小玩意还有一包包的情趣内衣,有给他自己穿的,但大部分都是给桑榆穿的,桑榆大多时候也愿意配合,秦州就更来劲了,以为自己投其所好成功。
?但事实上,桑榆心里愧疚,不知道怎么弥补秦州,毕竟秦州因为他才受了这么多伤,所以才愿意配合秦州这些爱好。
?这一波算是双向弥补了。
?面对成功放开的秦州,桑榆自己心里也惊讶,原来……秦州这么狂野的吗?那自己以前是不是太委屈他了。
?这样的因果循环之下,愧疚加上底线后退,桑榆的羞耻心提高了一大截。
?桑榆眼中含泪,睁着圆润水润的杏眼望着秦州,声音都有些哑了,“拿出来吧,求你了啊——嗯,真的很奇怪!”
秦州知道桑榆是爽出来的眼泪,所以动作没停,并且有意让桑榆叫的更大声,“坏不了的,听我的,射出来就不奇怪了。憋着不射,对身体不好,乖,射出来,射出来…嗯…就结束。”
?屁!
桑榆想骂却骂不出声,昨天晚上秦州的说法还是射太多不好,且逼着他带上了锁精环,还说什么为表公平,秦州给他自己也带一个,差点没把自己勒坏,怎么今天早上就变成射太多对身体不好了!?
?滑动的底线!桑榆在心里强烈谴责着。
?秦州分出一只手来抚摸桑榆的身体,指尖着重捻了一下雪原上翘起的红色珠蒂,把那里揉的更加饱满,这里神经多敏感,桑榆是知道的,本来下半身就被死死咬着,上半身再一刺激,他就有了想射的欲望。
?但不行,堵上他的尊严他也得再撑一会儿!
?桑榆咬牙,“手拿开!”
?秦州用唇含住有些玩肿的珠蒂,把桑榆的手带到了他结实的胸肌上,“为表公平,给你摸摸。”
?桑榆呆呆看着一手罩不住的大胸肌,没控制住顺着揉了两下,成功听到秦州低哑的呻吟,“嗯……再用力点也可以的,要不要舔舔它。”
?桑榆脸红的冒热气,一下子松开了手,反手扶住了枕头,不自觉抬高了一点胸膛。
?秦州舔了舔红肿的乳尖,对刚才那个问题依旧很执着,“我操的你爽不爽?嗯?说出来好不好,我想听你说。”
秦州的声音本就低沉,经过情欲的晕染更加性感,他便用这男性意味十足的声音恬不知耻道,?“我很舒服,它好大,插在在我身体里进进出出,骚屁股都快被撑坏了…嘶…它刚刚跳了下,你爽了对不对?”
?桑榆忍住射精的冲动就很难了,哪还能回答什么话。
?秦州夹紧了屁股里攀在桑榆耳边开始诱哄,“想不想看我穿那套兔子装?”
?桑榆眼睛眨了眨,那套兔子装是秦州新买的,漏胸漏屁股还不算,更可耻的是前面的那里做成了胡萝卜的形状,这种东西怎么穿啊!
?秦州本来是想让他穿的,他坚持底线迟迟没同意,但如果秦州穿的话!
?桑榆的鸡儿可耻的跳了跳,秦州吻去桑榆的眼泪,揶揄地笑笑,“开始吧。”
?桑榆眼角很快重新堆上了泪,像堆了雨的海棠,咬了咬唇,终究还是念了出来,“爽,舒服…啊…轻点弄!”
??秦州加速了起伏的动作,摇头道,“不是这个!”
?情绪也不够饱满。
?他提着屁股坐下去,小声的非常明确地教给桑榆,“你说,‘你操的我好爽!好热,好烫,好舒服!’”
?桑榆咬着唇瞪大了眼睛,开始试图思考这笔买卖到底值不值,很快秦州故意地作弄让为数不多的神智烟消云散。
?一波波海浪扑面打过来,桑榆像被海浪拍上岸的鱼,头晕目眩,近乎是低吟出来的,“嗯——你、你操、操的我好爽!嗯、还、还要!”
?这句话把秦州的骨头都快碎成渣子了,他嘶吼道,“是谁!是谁让你这么爽的!我是不是让你最爽的?!”
?秦州还是对戚成岁狗嘴里吐出来的那排比一般的一堆。
他想要的是什么来着,他望着桑榆冷淡的脸,茫然了一瞬。
?对了,想起来了,他想让桑榆向以前那样,对他那样好,而不简单只是为了治好他的身体。
?戚成岁垂眸扫过那副手铐,一时间想起了别的东西,他重新握起桑榆的手指,有些兴奋也有些憧憬道,“桑榆,我们结婚好不好?”
?“你不是不信任我吗?我们去国外结婚,然后在国内办意定监护,我去做财产公示,这样我所有的东西你都能拥有,你也不用再上班了,我们可以每天都在——”
?“不要。”桑榆开口打断戚成岁。
?他又强调了一遍,“不要。”
?戚成岁如同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情绪瞬间下落下来,“这么着急说不要,你甚至都没想过我们在一起以后,我会放了你吗?你连骗骗我都不愿意?”
?桑榆抬脚往外走去,同时反问他,“你很希望我骗你吗?”
?不是他不骗戚成岁,而是他不觉得和恶魔做交易能不把自己赔进去。
他唯一一次试图和戚成岁交换情感,赔的血本无归,还担上了二百五十万的巨额债务,那可是二百五十万啊!
?桑榆走到离门口一步远的时候,走不动了。戚成岁从后面拦住了他的腰,同时往后一带,他就被束缚住了。
戚成岁伸出手臂勒住了桑榆的身体,念念有词道,“骗我都不愿意?桑榆,你变得好抠门啊,你怎么能一点甜头都不给我呢?给我点好吧,不好我就要撑不下去了。”
?他笑了一下,像是自嘲,“我好久没做了,都要忘了你的滋味了,不如我们在这里重温一下吧。我那次给你弹钢琴,我们是不是只接了吻,那是我们第一次接吻。我们补全后边的流程吧。”
?桑榆这次没觉得戚成岁再开玩笑,因为他裤子的系带已经被解开了,有一只手正在往里钻。他还没来得及制服住那只手,就感觉眼前一阵发黑。
?戚成岁还没威胁到甜头,就感觉怀里的身体一软,他有些慌忙,“桑榆,你怎么了!桑榆!”
秦州看到那条消息已经是两天后了,任务点是个小山村,地形复杂,信号不好,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可就那么巧遇见了山体滑坡,进山公路全被掩埋了,等清理好又是半天。
?前两天整个三组联合当地特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完全设好包围圈,这一通真是天罗地网怕人再溜走,结果今天扑进去逮捕,实验室早已人去楼空,留下的医疗设备很多,人溜的急,东西都没带上,就还有追上的机会。
?密城多山,绕是已经考察过几天他对这个村镇也不算熟,接下来缉察线索的任务还得当地刑警来追查,他这才得了空。
只是一看自己的手机,秦州脑子里嗡的一声如遭重击,心几乎要从胸膛里跳了出来,一阵晕眩导致眼前几乎要看不清那短短的几个字。
?陈光:秦哥,桑榆哥他失踪了,我已经报案了,监控也调过了。
?秦州冲进洗手间往脸上泼了把凉水,这才勉强冷静下来,细细去看陈光发的消息。
?已经查了但还没下落证明能断定是有筹谋的绑架了。
?秦州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紧急联系了几个技术专员拨给陈光,让他盯着监控器再往细了查,虽然有几个监控画面有拍到桑榆,但他知道线索一定会在中间断掉。
?都这么几天过去了,桑榆到底在哪里,有没有出事,绑架的人应该不是为了要钱,要是要钱反倒算是目的最明确的。秦州扣紧了手心,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有效线索中分析着。
?首先他还不能乱,他手底下握着重案三组一组人的去向,这是他们离那群倒卖器官的臭虫最近的一次。最高调查权限上交也需要时间,即便现在打报告特快特批派别人下来至少要三天。
?他仇家是多,但那群臭虫轻易不敢动他,被他进去了的基本上没个三十年出不来。
?算算最近这波被逼急了的狗——秦州瞳孔骤缩,随即打电话给密城警局局长,让他安排人细查密城到锦城的所有路线的监控,重点查三号到五号这三天的生鲜运输车。
?秦州又打了一个电话给陈光,声音听起来很沉着,“派几个人守住睿明,还有,重点观察一个叫戚成岁的人,是现任睿明总部技术部总监。”
?操——差点把这个人渣给忘了。
?挂了电话后,秦州复又吞下镇定药物,盯着镜子里惨白的脸锤了过去。
?下一秒,镜子龟裂,秦州体味着这尖锐的痛,麻痹的神经终于重新运转起来。
戚成岁抱着桑榆直冲车内,刚把桑榆放下,他就吩咐司机道,“快!去最近的医院!”
?“桑榆,桑榆你别吓我……”
?戚成岁带着惊慌,罕见手忙脚乱地拨打着电话,但奇怪的是怎么都没信号。
?桑榆呼吸轻微,但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戚成岁摸了摸桑榆的头发,莫大的恐慌从心头升起。
?“还不快点开!”戚成岁高声命令着。
?前排的司机没吭声,但车子还是如愿启动了,朝一个方向奔去。
?戚成岁让桑榆的头倚靠在自己肩上,不断尝试拨打着电话,视线无意间一略落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越开越荒凉了。
?戚成岁看了眼腕表,他们已经开了十五分钟了,他烦躁地失去耐心,“你看导航了吗?是不是开错了?”
?前排还是没吭声。
?手机依旧没信号,戚成岁从兜里摸出那枚金色的钥匙,解开了他和桑榆之间的手铐,并将手铐藏进了袖子里。
?他试探性推了下车门,果真打不开,想来这还是他怕桑榆跳车才让上的童锁,可笑把他们自己给困住了。
?桑榆眼睫颤抖了一下,似乎将要醒来,但戚成岁完全没注意到。他将桑榆抱的离自己近了一些,同时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司机”,随口道,“小陈,这次雇佣结束后,你当我的私人保镖吧,我看你还挺不错的,工作算得上认真负责。”
?前排的人似乎笑了,从嗓子挤出一声“嗯”,很是含糊。
?戚成岁捏紧了手铐,估算着抢方向盘成功的可能性。
?前排的司机大概也知道戚成岁看出来了,索性不装了,扯下脸上的口罩扔到一边,同时有恃无恐地警告戚成岁,“劝你别乱动,不然少个零件就是少了,可安不回去了。”
?“要多少钱?”戚成岁问。
?“哈呀,好阔气的啊,跟着那个差佬卖屎忽蔑少捞钱吧?”男人普通话很不标准,但嗤笑声极大。
?戚成岁听出对方话语很粗鄙,他试探着谈判,“先生,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现在下车放我们回去的话,我们不会报警,还可以给你们想要的数目。”
?男人没理他,反手拿起电话接听了起来,“嗯,搞到了啊,哈哈哈哈,那个保镖啊笨得很。”
?“哎呀,你放心啦,快到了快到了,等到了我再跟你说,先把酒开好,要上路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戚成岁明白了,这是早有预谋的,所以不可能是绑错人,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时候得罪这帮人了。
?戚成岁脸色正青白不定的时候,桑榆悠悠转醒,眼睛睁开看了一下四周,在反应这是哪里。
?戚成岁意识到桑榆醒了,提起的心一点也不敢松,他摁住了想要直起身体的桑榆,眼神示意让他闭上眼睛,继续装晕。
?现在清醒着反倒不安全。
?桑榆会意闭上眼睛,但心脏却急剧跳动着,所以他们这是又被绑架了,他不知道现在是他更难受还是戚成岁更难受一点。
?这叫什么。
?绑人者人恒绑之?
?很快,车辆极速刹停,在地上留下明显的车辙,车下有人再骂,“妈了个逼的!跟你小子说几回了停车慢慢停,留下这么明显的车印子你是生怕条子找不到我们吗!”
?男人跳了下去也跟着对骂了起来,但很快一个更高层级的话事人出来打断了对骂,戚成岁背上桑榆,一起被人请了下来。
?戚成岁还没来得及反抗就感觉背上一轻,手很快被人绑了起来。
?桑榆听了一下人声,闭着眼睛推断出这里绝对不少于五个人,戚成岁似乎还在跟人试图交涉,但他很快没心思听了,他身上被泼了一整盆凉水。
?现在已经是初冬了,冷空气几乎无孔不入想要侵入皮肤,太阳已经西斜,兜头一盆凉水突然下来,人的本能是惊叫出声,但桑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忍住的,他甚至不敢咬紧牙关。
?更大的折磨还在后面,冰水很快浸湿了所有衣服,如同长出吸盘一样粘着皮肤吸走所有热量,桑榆拼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本能的哆嗦。
?紧接着阴恻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再不醒,泼的就是开水了。”
?桑榆心里咯噔一下,考虑着这话比戚成岁说的应该靠谱,可正当他准备醒来时,听到了戚成岁有些拔高的声音,“是你!”
?戚成岁试图往桑榆这边腾挪,然而见到从帐篷里出来的人后,他一下子感到有救了。
?“孙博士,你们是——”
?后来的话桑榆听不清了,也可能是戚成岁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他听到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推测应该是这个人走远了。
?戚成岁压低了声音,“一周前,你们的营地收到了一批炸药是不是?”
?孙博士是这个贩卖组织的核心成员,摘家伙事的活就是他来负责的。
?即便匆忙逃难,孙博士花白的头发依旧算得整齐,身上的白大褂陈旧却干净。他脊背微驼,看着已经有七十多了,但眼神依旧锐利难当。
?听到这话,孙博士转头看了眼戚成岁,“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用知道我是帮助过你们的人就行了。我帮了你们这么大忙,难道这就是你们对待恩人的态度吗?”?
?孙博士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他意味深长地告诉戚成岁,“我不是这个组织的话事人,你找我没用,而抓你们是他们头儿的命令,不过只说抓一个,怎么现在有两个。”
?戚成岁一时间愣住了。
?孙博士拂了拂袖子,最后道,“他们头儿跟这次咬上来的条子有大仇,听说有一个男人跟那个条子头子关系匪浅,才冒着这么大风险来抓你们的。就是不知道是你们中的哪一个了,不过既然都被抓住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戚成岁大脑转的飞快,所有线索一下子串通了。
?他一周前给这些杂碎们送了他们绝对碰不到的炸药炸弹,是想让他们绊住秦州,最好让秦州永远别回来了,结果这群蠢货竟然只是用来逃跑。
?戚成岁不敢再细想,秦州追过去的时候应该是他们刚逃走,如今不往山旮旯里跑,反而来了建城,明显是报仇来了,可他们又不可能往枪口上撞,所以刚刚那个男人说要拉垫背的。
?戚成岁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孙博士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桑榆听的明明白白,再联想到这批人的规模,他想到了秦州之前说的那个犯罪团伙。
?抓他是干什么?为了威胁秦州?
?一时间,桑榆心跳近乎凝滞。
?很快,一个男人从最中间的帐篷里出来,方形脸寸头,皮肤是很自然的晒黑的颜色,不是很高,四十多岁,看起来就像流水线里普通的工人。
?但整个营地的马仔几乎都恭恭敬敬地喊了男人一声,“左哥!”
?左哥打量了一下桑榆和戚成岁,有些不太高兴,“这两个哪个是秦州的姘头?”
?一个有些文弱的蘑菇头男拿出他们搜集到的为数不多的资料,逐字逐句地念着:“二十八岁,身材高瘦……”
?桑榆的心越提越高,直到听到最后一句。
?蘑菇头男念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因为突然抬头,有些磕巴,他看着地上这两个人,一瞬间锁定了目标。
?“左哥,是那个。”说着,他用手去指,营地里所有人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视线归拢到一处。
?左哥抱着胳膊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落到了手被捆住的待宰羔羊身上。
?桑榆脑子仍嗡嗡的,同时寒意侵袭,身体调节反应下肾上腺素分泌愈发的多,心跳快的几乎不受自己控制,让他只能听到自己一声比一声重的呼吸,如果有人在他身边,肯定就能看出他是装的。
?在心脏跳动的背影音中,桑榆听到了最后一句,他想是不是该睁开眼了。
?然后他听见了戚成岁的声音,“你们想把我怎么样?”
?桑榆准备睁眼的动作僵住了,他怀疑自己已经冻僵了,刚刚那几个字也同样僵直地停在了脑海里:“戴眼镜”。
?桑榆是戴眼镜的,可,戚成岁也是!
?他想起来了,他去“面试”的时候只戴了隐形眼镜,而在戚成岁那里的那几天,他自然并没有眼镜可戴,今天出来也一样。
?桑榆听见了戚成岁的闷哼声,然后是重重的倒地声,丝丝缕缕的血腥味顺着凉风的气息传过来,混合着土腥味愈发让人作呕。
?那边肉体击打的声音越来越重,又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桑榆被一个男人扶了起来,往帐篷里去。
?刚刚念资料的那个蘑菇头男注意到了,有些嗤笑孙博士,“您还没放下您那点可怜的操守呢。”
?孙博士没吭声。
?左哥收回沾满鲜血的拳头,示意身边的小弟把“桑榆”的脸抬起来。
?“桑榆”脸上的眼镜已经完全碎了,碎掉的镜片有些许扎到了眼睛里,原本因为总是阴气沉沉的眉眼青紫一片,伤痕像鱼鳞一样密布。
?这还只是完全肉体击打,没有左哥的命令,其他人也不敢动武,所以他们只是单纯宣泄怒火。
?戚成岁吐掉嘴里的血水,肺破了口子一样说话呼噜呼噜的,“你们别想用我威胁秦州,你们杀了我吧!”
?“哈哈哈,威胁秦州,我怎么就没想到啊,真是谢谢你为我提供了一个好思路啊!让我想想,秦州那个狠起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的小崽子能为你做到什么程度呢?”左哥盯着这张即便破损也不失精致的脸,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其他地马仔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你跟秦州那个小逼崽子是什么关系,来,说给左哥听听。”
?戚成岁扯动嘴角的每一下都在发疼,但他还是尽力挑衅道,?“你做梦去吧。”
?他知道,他越危险,相反,桑榆可能越安全。
?他要尽力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