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听懂了一件事,他们此行恐怕是要去更隐秘的场所,说不定还能见识到些什么不一般的大人物,探听些旁人不知道的消息。
空青兴冲冲和叶含煜跟着温寒烟出了酒肆的门,却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并未走远。
“怎么了?”
“实不相瞒,此番要去的地方有些远。”裴烬立在树荫下,视线挨个在三人腰间长剑上停顿片刻。
“说来惭愧,在下不通御剑之术。”
他缓缓抬起眼睫,话是对着三人说的,眼睛却唯独看着温寒烟。
“不知哪位好心人愿意受累,御剑载我一程。”
空青立马跳起来,自告奋勇:“我来!”
他虽然一开始看不上这个来路不明的人,但一路走过来,他们也勉强算是出生入死的朋友了。
再说,他总不能让寒烟师姐受累。
男女授受不亲!
空青可到现在都没忘记,这个卫长嬴在浮屠塔时大言不惭说的那句话。
——“我似乎也从未说过,我未曾觊觎她啊。”
他才不会给这个登徒子可乘之机,别以为他没看见,刚才卫长嬴的手都搭到寒烟师姐的肩膀上去了!
“或者还是我来。”叶含煜指了指芥子,“我这里有飞舟,这一路不都是这么来的吗?不如还像先前那样,你们一起上来。”
这一次,裴烬还未开口,温寒烟便婉拒。
“如今我们已在辰州地界,不宜太过高调。”
她上前一步,流云剑自发嗡鸣着铿然出鞘,在她身侧迅速涨大悬浮。
毕竟此番是占了裴烬的便宜。
受了他的帮助,是要还的。
人情债比什么都重。
温寒烟还不起,也不敢欠,只想快点把这点不平等的盈亏填平。
他们之间重新回到平衡的正轨上去。
“卫道友。”温寒烟脸上没什么表情,偏头示意一下,“请吧。”
这一次,自始至终生了根一般站在原地的人瞬间动了。
裴烬懒散往温寒烟身后一站,像是没看出她急于撇清关系的用意,长臂一伸,毫不避讳地环住她的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温寒烟身体一僵。
“不介意吧。”裴烬指尖并未落在她身上,虚虚搭在衣摆。
温寒烟身体僵了僵,刚要开口说“介意”,对方已经自顾自开了口。
裴烬惆怅长叹一声,煞有介事笑着说,“有你这位天纵奇才的剑修在,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担心跟不上你,半途被你甩下去。”
“……”
温寒烟懒得和他争口舌之辩:“你不说,我原本倒没想将你甩下去。”
她双手掐诀,流云剑以一种极其突兀的速度腾空而起,“但现在,你最好扶稳了。”
狂乱的气流浮动裴烬眉间的额发,露出那双狭长的黑眸。
他站得八风不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笑了笑:“美人心果然海底针,这便是你报答我的方式?”
温寒烟没说话,安静片刻,虽然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却默默放缓了流云剑疾行的速度。
清风拂面,在裴烬看不见的角度,她垂眼看向他虚扶在她腰间的手臂。
黑白衣袂翻飞,轻盈的袖摆交错在一起。
纠缠得好像暧昧,可浓墨重彩的色泽却从未真正交融。
自始至终,裴烬都并未触碰到她分毫。
那毫厘之间的距离,就像是他们之间始终有所保留的那一分。
旁人辨不清,他们却心知肚明。
浮云飞掠而过,清凉的风掀起衣摆。
地面上的一切景致都无限缩小,远方的地平线极速拉近。
莫名地,温寒烟觉得有什么逐渐要被打破。
“其实,你不需要将你的秘密告诉我。”她低声开口,语速很快,“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繁杂的消息入耳,不过是多耗些精力。”
“从兆宜府到浮屠塔——先前不都是这样做的么?”
裴烬道:“之前是之前。”
温寒烟一顿,眼睫不自觉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