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花温暖的人,通常都会心存良善。有这种念头的时候,她看到了陆子初,站在花房门口,水雾中身影朦胧,若不是身处现实,阿笙会以为犹在梦中。
从昨天到今天,她努力回忆t大过往,温习的同时,她有着太多的不确定,过往确实跟她有关,但却太显陌生。
曾经,记忆里有他一抹笑,于是温暖了她整个旧时光。
她太明白微笑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他是喜欢看她微笑的。再见,除了报以微笑,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些什么。
他说:“阿笙,没有过去,但我们还有现在和未来。”
现在摸得着,因为它正存在着,所以心里才会觉得很安稳。
很久没有接触过雨水了,西雅图常年阴雨绵绵,阁楼纵使被家人打扫的很干净,依然会有一股霉气。
记忆里她似乎并不喜欢下雨天,但此刻站在雨水里,心情却变得很好。
睡衣湿了,头发也湿了,雨雾里传来一道斥责声:“阿笙,回房间。”
熟悉的声音,明明是斥责,但听在耳里却觉得很温暖。
那人已经接过陈煜递过来的伞,快步朝她跑了过来,步伐是急切的,也许还皱着眉。
阿笙看着他,静静微笑,弯腰去搬离她最近的那盆花。
头顶雨水在她蹲下身的同时,开始朝四周缓缓滴落,宛如丝线注入水波中。
一个人,一把伞,呵护着她和她手中的小花。
阿笙蹲在地上,睡衣裙摆浸润在雨水里,浑身犹如湿人,就那么仰脸看着他,眸子如水清亮,就连嘴角的笑也显得极为潋滟。
陆子初看着她嘴角的那抹笑,心头一荡,眸色深了几分,弯腰扶她起来,手中的伞朝她那里倾过去:“怎么出来了?”
“我想帮你。”她说着,见他肩头淋湿了,抬手握住他撑伞的手,把雨伞朝他那边推了推:“子初,你别淋湿了,容易感冒。”
陆子初胸口陡地一紧,因为那个人是她,所以感动的情绪总会来的很莫名。
“我送你回房间。”他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欲把她往回带,但她却站在原地不走,举动中有着小小的执拗,“你们都在忙,我只会做这个了。”
闻言,陆子初握住伞柄的手指紧了紧。是啊,曾经无所不能的她,现如今似乎只会做这个了。
那一刻,他听出了她话语间藏匿的无力和自嘲。
潮湿的雨雾被凉风吹到了脸上,陆子初立身雨中,冷漠疏离的人,眼光却出奇的清澈暖人,抬手帮她理了理黏在脸上的湿发,方才弯腰单手拿起那盆花,递给了阿笙。
阿笙呆呆的看着他。
陆子初盯着她,扬起好看的唇角,低声道:“不是要帮我吗?把花送到花房里,不许打碎了。”
“哦。”语气中颇为欢欣。
陆子初撑着伞行走在她的身边,不动声色的呵护着,一点小事就能让她这么开心吗?
侧眸看她,陆子初黑眸澄亮,俊雅的颜有了柔和的光彩,偶然发觉,下雨天原来也可以如此宜人。
韩愈午后下榻酒店,站在高处俯览这座城市,曾经出生地,如今处身其中,早已不觉温暖,反而眸瞳深沉,表情近乎阴鸷。
“韩总,律师来了。”说话的人是任洋,同时也是韩愈助理,这次陪韩愈一同回国,只因韩愈心里清楚,此行怕是会耽搁很久……
韩愈没回头,不紧不慢道:“先请他们去酒店会客室,我稍后就到。”
会客室里坐着两位男人和一位女人,衣着很正式,原本正在喝茶,看到有人推门进来,放下手中茶杯,站了起来。
“您好韩先生,我叫林鹏,是公证处的。”中年男人气质沉稳,简单做着自我介绍。
另一位男人叫俞峰,是任洋请来的律师;还有一位女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笔挺的精英套装,看起来精明能干。
“我叫薛明珠,鑫耀公司法律顾问。”说着伸出手:“韩先生,您好。”
看到韩愈,对于薛明珠来说,表面上虽镇定,但内心却很激动,上学的时候就时常提起他,不曾想多年后还能面对面见到这位商界奇才。
只能说,时间流窜太快,而缘分是很微妙的一件事。
无视面前伸出来的白皙手指,韩愈坐下时微微挑眉:“不是许晓?”
虽在国外,但对国内动向,韩愈却是了如指掌。据他所知,近几年许晓才是鑫耀的法律顾问……
素来听说韩愈又傲又拽,眼见他拒绝和她握手,薛明珠只得自己找台阶下,讪讪的缩回手,深吸一口气,解释道:“许晓是我师父,不过近几日身体不舒服,前几天住院了,所以这次才会委托我前来面见韩先生。”
这话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韩愈听在耳里,只见他坐在沙发上,眼睛却望向了窗外,忽然问道:“这雨要下多久?”
语音漫不经心,似乎只是随口问问。
林鹏和俞峰相视一眼,显然之前没关注天气动向,薛明珠犹豫片刻,方才说:“大概黄昏雨势才会停下来。”
话落,韩愈又是很久没说话,他不开口,会客室就只能沉寂着。
薛明珠有些尴尬,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任洋,跟他上司一副摸样,没有温度的脸,冰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