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床上慢慢入睡,姿态平静。
月光照在床上,他从背后抱着她,把脸贴在她的背上:“我是韩愈,不是他。”
他送给了她一束花,她把花别到漆黑的发丝边,对着镜头无声微笑。
单薄的身体,警惕的眼神,但很美。
那天,他在厨房里做菜,也不知道她在客厅里发生了什么事,急着叫了一声:“阿笙——”
韩愈手被菜刀割伤了,血顿时流了出来,画面切换,她把他的手指含在了嘴里,看着他的目光疼痛而温暖。
陆子初的眼神,仿佛海洋中漂浮的孤舟,似乎随时都能沉没海底。
不看了。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但眼神却僵在了屏幕上。
沙发上,韩愈办公的时候,她蜷缩着身体,枕在韩愈腿上,宛如孩子般,他把毛毯盖在她身上,俯身亲吻她的唇时,她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陆子初定定的看着,血流涌上脑海,以至于满目猩红,体内有一股戾气似乎挤压到了极限……
那夜,顺手便可拿在手里的水杯“砰”的一声狠狠砸在了媒体屏幕上,回避的过往那般真实,让人喘不过气来。
拔掉播放一半的u盘,扬手一挥,吞没在了漆黑的夜色间。
那u盘,几日前阿笙没勇气看完,到了他这里,更是不愿多看上一眼。
独自走到阳台上,天空泛着浓浓的白,陆子初全身的力气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他看着白茫茫的树林,寒风吹打在他的脸庞上,一片生疼,心里更是酸涩煎熬,忽然意识到这座庞大的城市现如今还在沉睡之中。
脑海中出现了她的脸,她说:“子初,我是你的。”
陆子初忽然清醒了,男人爱上一个女人,不管再如何聪明,行为举止有时候都会变得尤为简单。
他在前一秒扔掉了u盘,却在后一秒拿着手电筒,凌晨时分艰难的寻找着。
她那么极力隐藏,不愿他知道,若是回国后发现u盘不见了,难保不会多想。
这一找足足找了两个多小时,甚至惊动了保安也过来帮忙找,人人都以为那u盘里面有着陆氏公司最重要的文件,谁能想到不过是满满的心伤。
是什么力量支撑一个男人在爱情面前一再卑微退步,陆子初寻找u盘的时候,把所有的血泪全都重新吞到身体里,耳边反复回响的不过是她的缱绻之语。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这词果真有疗伤功效,念得多了,心也就平静了。
“先生,您看这是不是您要找的u盘?”
不远处传来保安的声音,u盘落入他的手中,他无声握紧,似是累了,扶着双膝缓缓蹲在了地上,却是良久都没有再站起来。
躺在雪地上,看着灰蒙蒙的天,陆子初嘴角有了最浅淡的微笑。
“过去不重要,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
一句话,比雪花飘落还轻,裹进寒风里,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韩淑慧没想到陆子初会那么早就来医院。
“回去没睡觉吗?怎么气色这么差?”韩淑慧关心问。
金融界压力大,更何况陆子初还要掌管陆氏那么大一个公司,连续好几年都不曾出国散过心,就像被事业麻痹的人一样,常年无休假。
有人说他是劳碌命,只有亲者方知,他这么近乎自虐的工作,跟耗损生命没什么区别。
“睡了几小时。”他不愿多说,目光无意中落在一旁的桌案上。
比起巧克力,陆子初更感兴趣的是另外一只玻璃瓶。
折叠的小星星塞满了玻璃瓶,五颜六色,很漂亮,当然……多少有点幼稚。
成年人是不会花费心力做这种事情的,但对方很有心,不仅是陆子初,就连韩淑慧也感觉到了。
韩淑慧给陆子初倒了一杯水,见他在看那两只玻璃罐,就解释道:“放在门口,都是护士拿进来的,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韩淑慧起先疑惑,拿给陆昌平的时候,陆昌平也觉得有趣,就搁在了房间里。
吴奈这时走了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拿着病历夹,好奇的瞄了一眼那罐小星星,忍不住笑了,打趣道:“依我看,送这些东西的人,可能是陆叔的爱慕者。”言罢,同情的看着韩淑慧,“慧姨,虽说我陆叔人到中年,但魅力不减,出去一趟,依然可以把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你可要小心了。”
韩淑慧笑出声,拍了一下吴奈的头,算是惩戒了。
虽然如此,韩淑慧还是看向那两罐玻璃瓶,对陆子初说:“要不,你去查查医院里面的监控录像。”
此时,陆子初已经打开了玻璃罐,取出一颗星星,打开之后,果然看到里面写着字,字迹生嫩可爱,一看就是出自孩子之手。
——希望爷爷能够早日康复。
陆子初又拆开几颗,有些是用中文写的,有些是用英文写的,有些汉字不会写,那孩子干脆用了拼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