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泽岩井看着完颜斜哥小心翼翼的,从书柜的最里面取出一只盒子,那只盒子早几年,他曾无意见过斜哥放过一次,但是一直没见过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但是看着斜哥有些凝重的脸色,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斜哥,里面是什么?”
“保我们一条命的东西,本来这东西非到万不得已不想拿出来用,可今天,我们进宫的目的一经说出口,就可能换来龙颜暴怒,也只好先把它带上了,但愿它还能帮上我们一把。”完颜斜哥有些感叹的看着盒子,没想到父王戎马一生才得了这一赏赐,今天却要用在一个和他没什么交情的女人身上。
深泽岩井自己上前两步,双手打开锦盒,立时惊呼了一声:“圣赐铁券?”
“小乖,没想到你也认识?”完颜斜哥有些惊讶的看了看他道。
所谓的铁券,便是‘以铁为之,状如卷瓦。刻字画襕,以金填之。外以御宝为合,半留内府,以赏殊功也。’简单的说,它代表的正是君王对臣子的誓言只要你不举家谋反,别的事情都好商量,天大的罪也不会杀你。而之所以叫‘铁’券,正是‘诺言不可变易’的象征,也因此,‘受赐铁券’实在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也是作为臣子的极大光荣。
海陵王再世时虽然也赐过若干铁券,但是与完颜斜哥面前这块是不同的,完颜斜哥面前这块是太宗皇帝亲自赐下来的,当时所得的也不过五个人而已,而斜哥的父亲完颜宗翰正是其中之一。
岩井早就从史料上读到过这东西,然而真正见到还是第一次,不由也大是惊讶,看来斜哥真的对他这个皇兄很是忌惮,不过进宫要求见一面向晴而已,他竟然铁券都带在了身上:“斜哥,事情没严重到这样的地步吧!”
“小乖,你对我的这位堂兄太不了解了,我们金国素来有‘兄终弟诏’的传统,也就是说哥哥死了,弟弟可以名正言顺的接替他的皇位,所以海陵上台后,才会那般给宗族弟子扣各种罪名,十二年间,杀了不下上千人,太祖,太宗两脉到如今被杀的差不多了,当年,我若非觉悟的早,忍辱负重,又有如今的皇兄庇护,早就没有了今天的我了,即便是皇兄他如今贵为天子,当年若非靠着献出辽朝骨睹犀佩刀、吐鹤良玉茶器等好些件名贵宝物,也活不到今天,所以对于如何忍辱,没有人比皇兄更了解的透彻,所以这也是我不管怎么装弱小,依旧不能让他对我有所忽视的原因!”
完颜斜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此番我带你进宫求皇上让你和向晴见面,那不剔于说,我早就查清了他的一举一动,连他秘密囚禁在宫中的向晴的事情,我也知道,按照皇兄本就对我猜忌心重,你说他有可能放过我吗?即便他真正确定我没有野心,但是有现成的机会摆在面前可以把我治罪的话,他也绝不会放过,所以这铁券非带不可的,也罢,此刻用就用掉它吧,真要到重大生死关头,靠它也指不定保不住我的命的!皇帝要一个人死的时候,你又怎么躲的过去?”
“斜哥,我素来知道你的心事多,却不料你们兄弟间复杂到如此程度,罢了,你便不要进宫了吧!你如此一说,我若再让你去,不是白白害你性命?我已知你是真心爱我,便已一切足够,向晴本来就是我的朋友,是我的牵扯,何苦搭上你去,你便放我出府吧,这不是威胁你,也不是与你置气,这是我内心的想法,其实三日来在铁匠铺时,我便已明白,你不愿插手其中自然有你的顾忌,我也不愿你为我冒生命之险,所以这事让我一个人去做好吗?若成功,待向晴和展夕脱困远离燕京之后,我定会回来寻你;若不成,那你也尽早与我撇清关系,免得你为我所累!”
深泽岩井听他的话,对他已经完全释怀了,看来有时历史上有些还是不准确的,自己若非真正经历了这么一场乱世,又如何能得这么多全新的感悟?
“不,小乖,你还不明白吗?在没有你欢声笑语陪伴的这些日子里,我过的一点都不好,简直是生不如死,才惊觉你在我心里早已经是全部了,我的前科不好,在遇见你之处对你也种种恶待,你却敞开心扉容纳和包容了我,如今,我与你说这些,不是怕死,更不想你再离我而去,生我们已经同衾,即便死也亦当同穴,从前只为自己着想,只顾着想与你过两个人的日子,却没有顾虑到你也有你的感觉,你的需要和你的朋友,对不起,小乖,原谅我!原谅我如今才明白你是如此深爱我,所以这次,让我也为你做点什么吧!”
完颜斜哥叹息着紧紧的抱着他,头顶着他的发丝,满足不已,深泽岩井再也忍不住红了眼,双手也回抱他的腰,用力的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好!我们共同进退!”
这是深泽岩井第一次真正踏进金国的皇宫,在**百年后的未来,他曾经亲自踏足过金国皇宫的遗址,那里除了一座水泥的写着‘金国皇宫遗志’的纪念碑外,就只剩下一坯黄土和一些残垣断壁了,哪是如今这气势恢宏、威武雄壮的模样?所以时间的横流和历史的演变都是和残酷的,如今这一派繁荣的盛景,谁又能想到不过七十二年之后,蒙古的骑兵就会攻破金人自认无坚不摧的万世基业,也让他们尝了一把当年北宋人的亡国之恨?
在这里他算的是通晓一切的先知了,只不过他不能说而已,若他能活的够久,他能亲眼目睹着金国从鼎盛到衰落再到灭国,用自己的眼亲自见证一遍这历史的洪流里曾经璀璨过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