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迟昕仰头灌下一杯酒,长舒一口气,眼里隐隐有些泛红:“伯伯,我确实‘还年轻’,可这不意味我没有基本预估和判断,也不意味着我没有对自己行为承担责任的勇气。我只是不知道,如果感情的事情不冲动,还叫感情吗?”
他的声音只有陆广年能听见,其他人看得到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也没好意思上前打断。
“未来对我来说太远,你看我爸和我妈,一个为了飞行事业献出生命,一个在战火中穿梭生死不明,他们俩哪个算得上真正拥有了未来?往后余生不在我的顾虑中,眼前我能拥有的,我一定要拥有。”
陆广年轻叹一声,眼前少年和他父母如出一辙的执拗,不禁勾起了他的回忆和怜惜。他抬手拍拍栗迟昕的肩膀,惊异于这个孩子看上去精瘦精瘦,摸着却轮廓分明宽厚紧致。“看来陆深早料到我拗不过你……算了,吃饭吧。哦对,我托人打听栗烊的消息似乎有些眉目了,但还没联系上人,等拿到确切消息我再告诉你吧。”
“好。”栗迟昕恍恍惚惚点头,热血冲上大脑,忍不住又倒了一杯酒灌下。他眼神迷离地看着眼前这个大家庭的温暖和热闹,眼中渐渐浮上一层水雾。
热闹是他们的,欢笑是他们的,团圆也是他们的。
只有他,仿佛真的什么都没有。
“啪——”
顶灯突然一闪而灭,没过多久,服务员从外面摸黑推门进来道歉:“对不起,电路出了一些问题,大概五分钟后来电,真的很抱歉!”
陆家这一大家人良好的修养让他们稳坐在位置上,没有抱怨也没有骂骂咧咧,黑暗中聊天声此起彼伏,一些小辈纷纷掏出手机,莹白的光打在脸上宛如一片小鬼。
他突然有些想念曾经一次又一次在黑暗中被牧野牵起手的感觉。
栗迟昕低下头,看着手机日历中圈出来的今天:元宵节/野哥的生日,随手切到聊天界面发了句:“野哥,生日快乐。”
牧野秒回中带着疑惑:谢了,不过零点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发过了吗?怎么又来一遍?
栗迟昕:因为想你。
牧野:想我就早点回来陪我,别拖到休赛期最后一天,我妈还想着让你来家里吃饭呢。
他没有再回牧野消息,而是看了看电子钱包的余额,毫不犹豫地点开了他放在购物车里的回程机票。
*
卢女士表示六年没给儿子好好过生日,元宵节这天,别的家里不是吃元宵就是吃汤圆,只有老牧家是两位夫妇吃过晚饭后就钻进厨房捣鼓着怎么做蛋糕。
牧教授说:“烤箱买了也没见你用过,会用吗?”
陆女士摇头:“可是两个博士生导师看说明书和食谱都不能搞定一个蛋糕吗?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