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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打赌(1 / 1)

第19届“21世纪杯”全国英语演讲比赛先前因为疫情停办了三年,现在又重新如火如荼举办起来。

比赛分为高中组与大学组,向绥和傅洵参加的是高中组。

高中组与大学组不同,初赛是个人提交线上视频,通过后才能获得省赛的参赛资格,省赛与国赛均为线下比赛。

初赛时间临近,班主任陈映特意提醒他们在课余时间多些文献书籍,扩充词汇量与知识面,并且可以多沟通交流,互通有无,在有限的时间内再尽力提升些英语口语水平。

两人都敷衍着应下了,至于实行与否是两码事。

比赛流程老师已经告知过他们了,现阶段就是预备已备演讲主题自拟题目,完成一篇个人原创演讲稿,为初赛做准备。

向绥最近都早早地回家,风卷残云一通进食,转头“噔噔噔”飞奔进书房,迅速拉开椅子坐下,一边按电脑开机键一边翻出英语资料开始查阅。

手机不适时的传来消息提示音,漆黑的屏幕亮起。

向绥抽空瞥了眼,是傅洵的消息。

「能在国赛见到你么?」

字里行间里充斥着不经意的藐视,反倒让她这些天绷紧的弦缓松了不少。

她不甘示弱地快速敲下几个字。

「敢打赌吗?」

「赌什么?」他似乎饶有兴致。

「暂且不提国赛,就说省赛,我的名次一定在你前头。若我赢,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如果你输了呢?」

「那是不可能的事。」她还附赠了一个轻蔑的表情包。

不过她还是补充了一句,「若我输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成交。」

——

学校特意为二人腾出了一间空教室作为录制初赛视频的地点。

向绥放弃了午休,跑到偏僻的教室里小声念着稿子。

傅洵紧随其后,见她在读稿也没打扰,默默走到一旁椅子处坐下,也开始默背起来。

没过一会,陈映和几位年级部老师也都赶了过来,牺牲自己休息时间为他们录制参赛视频。

一位男老师摆弄了半天摄像机,而后架在三脚架上,对准讲台正中央放置好,对她们比了个ok。

“向绥,你先来。”

陈映对她微笑着,眼神中满是鼓励。

向绥偷偷呼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纸稿收好,站上讲台,捋了捋耳边的发丝,提起精神,微笑着开始了她的演讲。

“honorablejuds,diesalen

today,weare……”

……

“achievetherealharonywithnature!

thankyou”

时长为三分二十七秒,与她自己练习的速度相差无几。

陈映夸了她几句,而后叫傅洵换她去录。

傅洵讲了三分二十秒,同样语气沉稳,语速流畅。老师们越听越觉得这次他们学校或许真的能往国赛冲一冲。

“辛苦你们了,回去休息一会就该上课了,视频我们帮你们提交,等通知就行,放心吧,肯定没问题。”

陈映拍拍二人肩膀,转身跟其他老师交谈起来。

七日后,初赛结果出来了,两人毫不意外的通过了比赛,收到省赛电子邀请函。

a市教育资源雄厚,又是省会,所以省赛比赛地点就选在了这里的a大。

比赛时间定在本周星期六,正巧遇上双周,周末放两天假,不用专门请假影响上课。

到了这个时候,靠的就不是临时抱佛脚查几沓资料、写几份稿子了,而是平日里的原始积累。

省赛和国赛会比初赛多了即兴环节,更考验选手的基本功与语言能力,不少人会有些发怵。

向绥对此并不感到慌张,反而冷静到有些平和,她几乎不刻意去练习英语,而是在完成课业之余浅尝辄止的汲取那么几滴,这其实便也足够了。

“比赛加油!”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快结束时,黎书禾笑眯眯地歪头看她。

“你肯定能超过他。”她附在向绥耳边悄悄说了句。

向绥冷艳的脸上难得生出一点笑意,轻勾唇角,眉梢间溢出张扬的自信。

“一定会。”

周六这天,向绥按照要求提前一小时到达a大学校的大礼堂,领了选手挂牌后,找到选手区对应的位置坐下,静静等候其他人到齐。

“让世界倾听你的声音”

荧光绿的几个大字排列地很有艺术感,在蓝紫色的屏幕上尤为明显。

向绥刚抬眼看去,余光里就瞥到一抹清俊身影慢悠悠从门口走过来。

傅洵拎着挂牌来到她左侧座位坐下,走动间鼓起一阵风,带来一股属于男性的清冽的气息。

即使隔着两个臂靠,向绥还是嫌弃地往右边挪了挪。

傅洵侧过头拂了她一眼,倒是没跟她计较,身体向后仰在靠背上,双手抱起胸前,闭目养神。

比赛正式开始了。

来不及听完开幕词,就被工作人员叫到后台抽取演讲主题。每位选手只有15分钟的时间思考如何贴近主题的快速编说一篇演讲稿,时间也不宜太长或太短。

向绥抽到的是“民族自信”。

她很快便想好了要演讲的内容,也很快站在了比赛的大讲台上。

“irrorsandhistorybothcae,refles,,

镜子和历史都能反映现实,

buithdifferentangs

但两者的含义不同。

froairror,iseeyself

在镜子里,我看见自己;

frohistory,weknowourselves

在历史中,我们认清自己。

history,asairrivesaothreeestions:

历史,如一面镜子,回答了以下三个问题——

whoweare?whereweare?andwhattodo?

我们是谁?我们在哪儿?以及,我们要做什么?

theaotheseestionsstitutetheurceofourfidence

这三个问题的答案构建起我们民族自信的来源。

……

whathistory,asairror,

历史,如一面镜子,

tellsisthaeonlygafidencebyknoeare,whereweare,andwhattodo

提醒我们自信来源于“我们是谁”“我们在哪儿”以及“我们要做什么”这三个问题的回答。

ouraorstold,whoweare,

我们的先人他们回答了“我们是谁”的问题

bybuildgacivilizedunitythroughoutthelongurseofhistory

通过在历史长河中建构起了一个文明共同体;

ourpredecesrstold,whereweare,

我们的前辈他们回答了“我们在哪儿”的问题

byexpheworldiuation

通过在新的国际格局中探索出了一条现代化道路;

eachiontaheselvesandfortheselves,whattodo,

每一代人都必须由自己、也为自己找到“我们要做什么”的答案。

thenewera,thisnewchallenggworld,

在新时代,面对新的全球挑战,

wetfdwhaeshoulddo

我们必须明白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thankyou!

谢谢大家!”

演讲完毕,向绥浅笑着鞠躬,回答完评委的即兴问题后回到座位上坐好,目光追随着某个款步走向台中央的男性选手,轻轻哼笑一声,聆听起他的演讲。

省赛是评委现场打分,比赛结果会在结束时播报一遍,大荧幕上也会显示,同时荣誉证书会发放到获奖选手的手中,并上台与主办方合影。

每所学校都卧虎藏龙,尤其当范围扩大到一个省时,更是人才济济,群英荟萃。

即使如此,向绥在其中也是出类拔萃的,这跟从小的受教育程度有关,她先天就比旁人多接触也早接触了英文,不论是严密的语言逻辑、渊博的词汇量还是无可挑剔的标准口语,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掌握的。

至于傅洵尽管她不想承认,他的表现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出色,哪怕在这一众精英中也能够脱颖而出。

真不简单。

但也不愧是傅洵,这才配做她的对手。

少了几分故意的轻视,多了一丝淡淡的惺惺相惜,这让她的内心忽然生起一缕火苗,幽暗无风中劈啪作响,静静地燃烧。她的心口开始细细密密地阵阵疼痛,但又莫名畅快。

“一等奖,向绥,傅洵,张图图,王菲……”

评委老师明亮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回过神来看向大屏幕,发现自己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个。

虽然没有公布分数,但是排名是按照分数排列的,显然她比傅洵分数高,尽管只相差一名。

他们领了证书上台,按照排名从左往右依次站好。

“恭喜你们,即将代表省里参加国赛,你们都是好样的!”

几位负责人面露笑容地与他们一一握手,随后站在一起留下了一张合照。

接下来是大学组的比赛,向绥没耐心观摩,拽着傅洵就往门外走,似乎着急说什么。

“我赢了。”

她现在的心情可谓是异常美妙,连带着傅洵这副平日面目可憎的脸孔都显得可爱几分,对他的坏态度也在此时短暂收敛不少。

向绥眼底弥漫着耀眼的芒光,整个瞳孔都涌动着洋洋得意,连发丝都随着走动神气地飘扬,她唇角高高扬起,似乎长久以来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傅洵觉得有些好笑,轻笑出声,眉尖松散出神闲气静之意。

“恭喜向同学。愿赌服输,你有什么要求,我尽量满足。”

向绥明显迟疑了一下,左手指尖一下一下点着右手,但也仅仅犹疑了一瞬间,像是很早之前就想好一般,脸上又恢复了方才那副闲恬狡黠的模样。

“我已经想好了。”

他似乎认真了起来,开始专注地盯向她的眼睛。

“是什么?”

向绥双手抱胸,下巴微微扬起,更显一种骄矜的盛气凌人。

“以后叫我名字。”

傅洵实打实愣住了,无意识中连呼吸都慢了下来,好像没明白眼前这人说的话。

“什么?”

“我说,”向绥冷艳的眉毛轻轻蹙起,似乎有些不满他的迟钝,“你以后不许再叫我大小姐了,难听死了,只能叫我名字,听到了吗?”

说完她自己也沉默了。

……这要求好像是有点奇怪,但向绥实在不想听到这人再喊她什么“大小姐”“向小姐”了,这个身份对她来说其实是一种枷锁,是以亲情为名虚伪的累赘,每每听到,除却厌恶傅洵带有嘲弄意味的揶揄,更是有一种无名的恼火。

她又抬起头颅,直勾勾盯着傅洵微微狭长眼尾下垂的桃花眼,语气中带了点促狭的意味:“我说的中文,你总该能听明白。”

“愿赌服输哦。”

她又重复了一遍。

平日里冷眉冷眼的向绥此时也不过是个小女孩,不知什么缘故,那高傲的神情也掺杂了几分俏皮,倒是更显生动。

眼底幽湖久不见光,忽映进这丝丝缕缕的明媚,傅洵不禁被她晃了眼。

她又变得不像她了,这是第二次。

“知道了。”他淡声应道。

傅洵半转过身,不再看她,径直朝长廊尽头走去。

向绥见状赶紧小跑几步抢在他前面,她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超越傅洵的机会。

即使是这样的小事。

——

“小洵,比赛还顺利吗?”

“省一等奖,过段时间参加国赛。”

沈书郡温柔的笑了笑,眼神里充斥着满满的自豪,不过随即想到了什么,喜色黯淡了几分。

“你跟那个女孩……?”

“她不会影响我们什么,我有分寸。”

“你最好不是昏了头。”傅庭儒声音中似有威严,听不出喜怒。

“昏头吗?”傅洵哑然失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姓傅,爸爸,您该明白的。”

傅庭儒突然闭口不语,良久叹了口气,那其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恨意,还似乎夹杂了一丝怜悯。

“我永远姓傅。”

他只是重复了一遍。

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密布的乌云遮挡住天光,一时灰蒙黯淡,世界都变得阴沉起来。

有顾客收了伞推门而入,外头的风声雨声呜咽着交织,透过门缝清晰地传了进来。

“怎么想起喝咖啡了?我记得你很不喜欢咖啡豆的苦涩味道。”况且这并不是什么昂贵的场所,只是一家小店。

“所以我买了蛋糕,喏,你的在这。”

黎书禾有些不解地看看蛋糕,又看看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身体微微前倾,左手挡在唇前作遮挡:“怎么回事?”

向绥喝了一口卡布奇诺,咖啡豆的醇香在口腔内缓缓氤氲开,味蕾却后知后觉尝到浓烈的苦涩,是肉桂粉和鲜牛奶泡也掩盖不住的苦。

她的眉尖浅浅蹙起,直到挖了一口香草蛋糕送到嘴里,感受到奶油的香甜成功中和掉苦涩味,眉毛才渐渐松开。

“我最近在调查一些事。”

黎书禾见向绥这副精彩至极的进食场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她这人性子温婉,就连被逗笑的声音也是轻柔的。

“不好喝还喝,”虽然这样说,但是黎书禾还是递了一袋黄糖过去,“需要我帮忙,是吗?”

向绥接过糖,没有拆开,放在了桌面上,她索性把咖啡杯推至一旁,连咖啡也不喝了。

“其实我自己也可以查,但我就是觉得两个人的关系网会更庞大,办事效率更高。”她只有在黎书禾面前才会真正放松,不用冷眼瞧那些千年狐狸尔虞我诈,也不用与某人针锋相对,没有身份的枷锁,她只是一个跟闺蜜谈心的小女孩。

“我已经调查了一段时间了,是关于傅洵的。”

黎书禾笑着慨叹,“你们还真是天生的冤家对头。”

向绥容颜还是冷淡的,但是说话间神情已然染上些许情绪,变得更加鲜活起来。在好友面前终归是不同的,连话也多了不少。

“我总怀疑他不仅仅是寒门学子这么简单,以前查的那份资料,我不太相信了。”说到这里,她忽然轻蔑一笑,像是在嘲笑傅洵似是而非的伪装不过关,到底不当心漏了马脚。

黎书禾闻言倒是回想了起来:“说起来,他确实气质跟别人有点不一样,独特的英语口语也区别于普通人,但仅凭这些没有事实依据,空有猜测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这些向绥都明白,但她就是有一种属于女性的该死的直觉。

“所以我需要亲自求证,总不能被那人耍的团团转。”

黎书禾点点头,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而是认真思考如何帮忙不动声色地查人。

私家侦探可以快速探查到许多信息,但是这个手段太常规了,她能想到的向绥未必不能想到,那么不考虑这个办法,倘若换一个思路……

“小禾,”向绥蓦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并且抬手指了指咖啡馆,“这里距离傅洵家至少有一千多米,但是我派去调查的人向我汇报,他来过不止一次,如果真像表现出的那样一贫如洗,又怎么可能有闲钱坐到这儿点咖啡?”

黎书禾用手撑托着下巴:“他来做什么?”

向绥冷哼一声,意味不明地笑笑:“早晚能查出来,”她顿了一下,又说:“我记得你有个朋友家里开了一家私人医院?”

黎书禾知道向绥想避开家里的眼线,所以选择私下调查,点点头,也没问她要做什么,把那人联系方式发给了她。

不管向绥想做什么,她都会永远支持。

“好巧啊,你们也来这里喝咖啡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黎书禾一跳,小巧精致的不锈钢甜品勺不小心与瓷盘相撞,发出清脆又突兀的声音,引得旁桌客人侧目。

她朝他们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抱歉,吓到你了,黎同学。”

项斯辰嘴角挂着肆意的笑,眼中含着淡淡的歉色,但更多的是一种侵略性,直勾勾的盯着她。

他似乎是刚从外面进来,碎发上沾染的细小水珠扑簌簌直落,走动间带来一股潮湿的水汽。

黎书禾触及到他的眼神,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随即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转头看向向绥。

向绥在看见这人的那一秒就恢复了往日表现出来的冷若冰霜,此时见好友紧张,忍不住出口赶人。

“你跟她很熟吗?”

她总感觉这人流里流气的,平日作风也张扬,虽说多少是个风流倜傥的校园男神,但心里莫名不太喜欢。

“见到同学打个招呼而已,别这么冷漠嘛。”

见两人脸上丝毫没有笑容,他只好无奈的耸肩。

“不打扰你们了,学校见。”

他边说边往后退,拎着打包好的咖啡走出了店门。

向绥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黎书禾,“认识?”

黎书禾小幅度摇摇头:“不认识,就有一次嫌他吵,写了小纸条让他安静,应该没什么交集。不过那次他还挺好说话的。”

“离他远点,直觉告诉我他不是什么好鸟。”

“哇我们绥绥的直觉还真是准确~”

黎书禾夸张的捧脸,故作崇拜姿态,引得向绥一阵恶寒。

“少来。走,去别的地方逛逛。”

刚踏出门,手机就收到两条消息,向绥按开电源键,发现是班主任发来的。

「国赛地点定在了s市,由于开赛时间太早,当天赶过去来不及,所以学校建议随行老师和你们周五晚上去那边住一晚,第二天早上直接参加比赛,费用学校报销。」

「有困难吗?」

她打字回复:「好的老师,没问题,我跟父母说一声。」

退出聊天界面,向绥看到与傅洵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句“家”。她用指甲重重叩击傅洵的头像,一下又一下,像是在通过屏幕敲打他的灵魂。

她的脸上不知不觉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大概是又想起省赛那天胜利的痛快感,抑或是开始期待再一次的胜利。

比起四处旅行,向绥更喜欢宅在家里看几部文艺电影,去黎书禾家蹭饭,以及偶尔找傅洵做爱。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了她很少出远门,就算外出也是仅限周边城市,所以她从来没去过北方。

说起来这一次去外地比赛还是她第一次来北方。

s市是北方一座比较着名的城市,早年间因为重工业太过冒进导致城市环境不是很好,如今经过多年治理,早已经蜕变成天朗气清、生态宜居的现代化文明城市了。

随行的钱老师说,你们赶上了好时候。

向绥也这样觉得。

除了某人比较多余以外,其他都很好。

她瞥了一眼旁边的傅洵,不置一词,默默移开更远的距离。

她现在又恢复成那个把傅洵当作宿敌的向绥了。

“向绥。”

冷不丁有人唤她名字,向绥微愣了下,脸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啊?”她下意识应答了一声,语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疑问。

“你让我以后都叫你名字的,忘了?”傅洵望向她,眸中沁着令人讨厌的笑意。

“哦。”

她一直这样别扭,情绪复杂又善变。

还没来得及问傅洵叫她干嘛,就听见前方的钱老师开口说话:“酒店到了,今天吃完晚饭早点休息,有问题随时联系我。孩子们,明天的比赛加油!”

向绥抢先回答道:“谢谢老师,您也早点休息。”

傅洵也紧跟着开口:“明白。”

三人走到柜台前开始掏身份证,一切登记好后,拉着行李箱乘上了电梯。

密闭窄小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一声消息提示音,向绥感受到手机的震动,打开看了一眼。

「我们还没在床上做过。」

抬眼看过去,见那人刚收了手机,察觉到她的视线也望过来,弯唇一笑。

她忽然发现傅洵的眼尾处生着一颗浅浅的黑色的泪痣,此前竟从未注意过。

泪痣很淡,即使在浅色皮肤上也并不觉突兀,不会使人忽略,反而相得益彰,与气质融合得很好。

这似乎有种奇妙的性感与魔力,像是引人犯罪的罂粟,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一股酥麻的电流瞬间通过躯体,她不可避免地湿了。

吃完晚饭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向绥回到房间,穿着衣服就猛的倒瘫在柔软大床上,一丁点也不想动弹。

坐车真累。

稍微趴了一会,到底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准备去洗澡。

她刚要脱衣服的手突然顿住,关了灯打开手机相机,把房间里的角角落落都扫了一遍,确认无异样后才继续褪却衣裳。

走进浴室,打开花洒冲了几下,感觉温度不是很好,正要调试,突然听到有一阵敲门声。

她光着脚跑到门口,小声问道:

“谁?”

门外传来低沉的声音。

“是我。”

向绥看了一眼猫眼,打开了房门。

一副湿漉漉汗津津的白皙胴体直接映入傅洵眼帘,他的眼神蓦地变得深沉,直勾勾盯着那对嫣红挺翘的饱满奶头。

向绥佯装曲臂遮挡身体,嗔怒道:“流氓,非挑我洗澡的时候过来。”

傅洵嗤笑一声,不但没理会,甚至伸手捏了一把小奶尖儿。

向绥轻呼一声,拍掉这人不老实的手。

“我要先洗澡,你等会再洗,不然回你房间洗完再过来。”

她说完就要走,被傅洵拉住胳膊,一用力额头就受力撞向男人的胸膛。

“一起洗。”

向绥想要讽刺他猴急,但听着他胸前规律的强有力的心跳,却怎么也冷笑不出来,刚张口就被分泌出来的口水呛了一下。

“咳咳咳你”

傅洵边放开她边单手褪衣服,见状嘲笑道:“别这么激动,还是省着力气等会发泄吧。”

向绥气极,撇开他独自跑到浴室继续调试水温,才刚将水调到合适的温度,就被一个赤条条的躯体从背后环住抚摸。

“你的奶肉好软,但是乳头又很硬。”傅洵嘴唇贴近她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肌肤上,引起她一阵瑟缩。

“嗯…别乱动,我要洗澡。”

嘴上虽这样说,身体却一寸一寸瘫软了下来,到最后直接歪倒在了男人身上。

向绥心里好像有一股火在烧,难耐地夹着腿搓动,后臀不自觉顶着龟棒缓缓磨蹭。

傅洵拍了一下臀瓣以示警告,却反而把她扇出了水。

“啊…我下面是不是流了好多水,你帮我看看……”

他暗骂一句骚货,关掉花洒,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一手粘稠的液体。

他把手指放到向绥嘴边,看着她自觉含住咂弄,小嘴被淫液沾染得亮晶晶,不由眸色暗了暗。

傅洵把她身子转了一半,使她弯腰对折,正面贴住右臂,两胳膊扒着手臂垂下,蜜臀高高撅起,显出臀肉圆鼓鼓的形状。

两根手指抵上穴口,濡湿几下,直直的挤入水穴。

“唔——”

温暖的卵巢包裹住缓慢动作的手指,兴奋的抽颤起来。

手指由浅及深,不住往深处抠挖、扭转,这样的姿势又使得向绥几乎没有支撑点,整个身体只靠一只手臂撑托,悬空似的十分被动,只能伏在男人精壮的手臂上喘息发颤。

咕叽咕叽的水声在空荡的浴室中凸显得格外淫靡,向绥听在耳朵里,越发觉得脸红脑热。

指尖按到一处软肉,她开始生理性喉中呜咽,傅洵加快抽送速度,朝着软肉就是一阵冲刺。她被刺激到颤抖,口内唾液来不及吞咽,垂落一根根银丝在身下手臂上,温温凉凉的湿润感让傅洵深吸一口气,旋转着手指将身前的女孩送上了高潮。

指尖猛得抽离,娇穴急促收缩起来,哆哆嗦嗦泄了大股阴精,流的腿根到处都是。

向绥紧紧扒着男人手臂,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的浮木狠狠喘息,身体随它沉浮。

她想起一位荷兰科学家曾经扫描了人们在性高潮时的大脑状态,发现高潮时大脑的状态和摄入致幻剂后的状态非常相像,而每当达到顶峰后她才能真正领会这位科学家研究的正确性,那滋味真像浮游云端一般缥缈美妙。

两人磨磨蹭蹭洗了很久,期间向绥一会被吃乳,一会被迫握住阴茎撸动,已经隐隐感到疲累,但她绝不会认输。

洗完澡,向绥正拿毛巾擦拭着身体,不知为何又听见门口有轻微的叩门声,她擦拭的动作一顿,仔细聆听起来,发现声音更响了。

她赶紧胡乱擦了下,踩着湿脚印去看猫眼,发现是钱学峰。

“向同学,你睡了吗?”

“老师,怎么了?”

听到声音,钱学锋赶紧停止敲门,“不用开门,你知道傅同学去哪了吗?他之前找我要了一份资料,我刚打印好,但是他好像不在房间里。”

向绥正思索着如何回答,就感觉到腿缝被人掰开,含苞待放的蓓蕾被舌尖灵活勾起,含住吮吸起来。

“嗯——”

刚说出口的话瞬间变了调,向绥急急地捂住嘴,及时打住。

她迅疾扭头看去,警告般狠狠瞪向身下跪在地上舔穴的人,却被轻柔又密集的吮吸刺激得软了腰。

“我想起来了,他好像跟我说要去楼下买点吃的,应该一会就回来。”

向绥整个上半身倚趴在门上,十指紧紧贴住门面用力抓握,淡粉色的指尖都开始泛白。

她战栗着身体,水光潋滟,一面咬唇轻颤,生怕一门之隔的钱老师听出异样,她感到无边的刺激。

“哦哦好,我给他放门口地上,你让他等下回来拿,不打扰你休息了。”

听着门外男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向绥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推了傅洵一把。

还没等她骂出什么,就被站起身的傅洵一把扛起丢在纯白的床上,欺身伏了上去。

“哈啊~流氓……”

向绥被突然插入的肉棒弄得酸胀不已,瞬即愉悦的哼哼唧唧,时断时续再也连不成句子。

害怕隔音不好,她不敢放声尖叫,只能强抑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捂着嘴小声喘哼。

含混不清的呜咽声使傅洵更加振奋,一时间奋起猛干,肏得向绥情难自抑,既痛苦又欢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任何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膜都会过期,有时也会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就连感情也没有谁能够保证绝对长情,或许只有这一刻肉体缠绕的欢愉感受能够永不过期,只要想,就能无期限再一次体验。

向绥眼眸迷离,鬓发汗津津贴在皮肤上,她脚背绷紧,双腿死死夹住傅洵的腰,放任自己飞向云端。

性高潮后,多巴胺开始锐减,催乳素被释放出来。如果说多巴胺是性的油门,那么催乳素就是刹车,使性欲下降。

向绥沉浸在余韵中,脱力般仰倒在床上,短暂性的没有什么旖旎想法,有些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感觉身体被什么人抱起来,又过了一会,身上不时传来温热的触感,很舒服,她忍不住沉醉其中。

良久,后背重新抵上柔软的像棉花一样的地方,她的神智恢复了一点,知道自己又躺在了床上。

缓缓睁开眼,触目即是床头一圈昏黄黯淡的灯光,她愣了一会,眼底才恢复些许清明。她听见浴室里传来一阵朦胧的水声,猜想是傅洵在洗澡。

刚刚他是不是给自己清理过?

算这人还有点良心。

一股困意袭来,向绥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深夜了,打着秀气的哈欠重新倒在枕头上,不管不顾的沉沉睡去。

第二天向绥是最后一个下楼吃饭的。

熬夜过后的白天,胸腔沉沉的很难呼吸。

向绥白嫩的眼下浮现出一片淡淡的青色。

“没睡好?”傅洵清沉的嗓音含了点清闲笑意。

……

这人居然问的出口?

向绥自认为很少会在人前失态,但每次遇到傅洵总会破例,冷漠的假面崩出裂痕。

看到傅洵气爽神清,精神头十足,她不由冷笑出声:“你倒是睡得不错。”

“还行吧,确实没你憔悴。”

傅洵闲闲地耸肩,语气与平时无二,但向绥不知怎么就想揍他一顿。

没再理会他,埋头吃起酒店提供的早餐来。

傅洵也默不作声地开始进食,一时无言。

省赛圆满结束了,这次没有排名,他们二人均获得了高中组全国一等奖,可给钱老师高兴坏了。

他喜滋滋的拍了荣誉证书发朋友圈,炫耀自己学校的学生有多优秀。

向绥面上不显,心里其实也有点开心,毕竟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获得的任何成就,都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认可。

她忽然靠近傅洵,眼里是隐藏极好的一抹探究。

“口语挺好啊?”

“侥幸自学而已,过奖了。”傅洵对答如流。没给她任何见缝插针的机会。

没劲。

向绥暗暗撇撇嘴,瞬间又冷下脸,恨这人的警惕心过重。

“孩子们,背上行囊准备回家了!”钱老师笑呵呵的看着两个人,半晌又说一句,“假期快乐。”

“假期快乐。”

二人异口同声道,说完又相互瞥看一眼,随即双双扭过头去,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最近语文课在学《诗经·卫风·氓》,其中蕴含的爱情悲剧使向绥不可避免生出新的思考。

与古代一夫多妻不同,现在社会的婚姻制度经过多次变革,已经普遍认同一女一男,一妻一夫形式。

但不管制度如何变化,形势如何演变,男人的本性不会变,他们永远不会满足于专一,要么浪荡到底,索性毫不掩饰地混迹万花丛间,要么维持着爱妻假象,背地里偷偷劈腿。总之所谓的一夫一妻制就是一个巨大的可笑的谎言,像一个甜言蜜语编织的牢笼,网住许许多多天真愚蠢的女人。

不过就是柯兰芝效应,所有雄性生物与生俱来的劣根性,男人到底也是动物,没比狗高级到哪里去。

专情的人或许有,但向绥从没见过。

她也不信真情。

向世惟与宋南琴之间属于商业联姻。

商业联姻指两个商业大家族以婚姻名义联姻,为了帮助双方的企业更有力的发展。

在富人圈,商业联姻是一个普遍存在的现象,父母为了让家族生意壮大而选择用子女的幸福换取财富,也正因如此,很多爱情都沦为了商业联姻的牺牲品。

向绥小时候并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偶尔会听到有下人讨论她的家庭是有名无实的利益工具。

那时的她懵懵懂懂半知半解,直到长大后才真正明白这几个字的含义。

于是家就切切实实变成了一个笑话,佣人的每一句低语都像是对她的讥讽、怜悯,建筑的每一处瓷瓦都记录了令人作呕的场面。

年幼的向绥被迫看着男男女女交织而来,又匆匆离去,男欢女爱时白花花缠斗的肉体,刺破耳膜的淫叫低吼,烦不胜烦。她从初时惊恐着叫嚷,到后来恶心惶惑,最后逐渐蜕变成如今麻木不仁的模样,期间苦楚不能尽为人言。

没有人在乎她。

后来她不需要谁在乎了,因为学会了逃离。

不知从什么时候,旁人对向家的闲话变少了,直到最后完全消失。

新的佣人源源不断进来,又源源不断销声匿迹,一批又一批周而复始。嚼舌根的下人都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人敢再提起。

众人都各司其职兢兢业业做自己的事,只有向绥还会蹲在大花园里,给过去的佣人们埋下一朵朵小花,仿佛这样就能纪念什么。

宋南琴有时会突然癫狂起来,总拉着向绥讲她小时候有多可爱多乖巧,尤其是语文作文次次拿满分。可她不知道的是,向绥幼时写作文,每当题目会涉及家庭时,便会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往往竭尽脑汁才能编造出一篇具有欺骗性的文字,看着那些温情的字,她恨不得把作文纸撕烂揉碎。

向绥就在这一次次的失望中长大了。

放学回到家已经是傍晚,向绥微微感到饥饿,推开大门往建筑内部走。

路过繁盛的花园,她看了眼园子一隅,远远望去,有一片参差不齐的花朵静静绽放,随风摇晃。这片花乍眼看上去有点突兀,与花园整体的布局不太协调,园丁多次提出想将这些小杂花移除,都被她一口回绝了。

因为幼时不堪回首的记忆也许会模糊,但小花永远记着。

书房隐隐传来什么声音,模模糊糊的,走近些才变得清晰一点。

“你这骚逼夹死我了,水真多。”

“哈啊~操死我,好爽啊啊啊~骚逼要高潮了——”

“骚货,要不要我每天来干你,嗯?”

“要、我的骚洞要你每天都来插啊啊不行了好爽……”

不堪入耳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暂停了。

“你就这么骚,半老徐娘了也不忘找男人操?”

宋南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很快就冷静下来,淡定的捋了捋头发:“行了,别扯那些有的没的,说吧,你又有什么要求?”

向世惟这才一改刚才的咄咄逼人,显现出商人的狡诈本色。

“城北有一处地皮马上要招标了,我势在必得,宋氏集团家大业大,就没必要掺和了吧。”

“招标?”宋南琴皱着眉,毫不在意,“知道了,我跟宋家说一声。”

也不知向世惟从哪听来的消息,她自己都还不知道。

向世惟闻言满意地点头,眼里闪过锐利的精光。

他如今最苟且不能见人的阴暗,都在与宋南琴共享;与她在一起时,他才不必为外人呈现伪装出来的深情。

唯有利益关系而已。

向绥听不下去了,逃也似的跑进房间,她觉得简直丢脸至极。

以前有时踏进家门,闻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时,向绥就会懂事的跑到自己房间关上门,一个人缩在窗台边,捂上耳朵与世隔绝,一坐就是一整天。

但她不是一直都这样懂事。

她也曾经崩溃过,也是在这样一个混乱的时刻,空气中弥漫的咸腥味道令人几欲作呕,她终于哭喊着质问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这个家还叫家吗?

明明曾经也是很爱她的啊,明明是那样温柔,那样慈爱。

宋南琴是怎么说的?

哦,她好像突然发了疯一般冲自己嘶吼咆哮:“这里早就不是家了,很早就不是了!”

小向绥是什么表情呢?她只是呆呆的望着母亲,默不作声流了满脸的眼泪,仿佛心在那一刻才终于死去。

回想起这些,向绥忽然捂着肚子靠墙蹲下。

胃被不知名的东西挤压,又酸又疼,情绪搅着理智翻滚出体外,她几乎感到头晕目眩。

房间里冒出一股腐臭的烂苹果味,但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能闻见,其他人也许早都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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