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彻见她只在那里愣著,自己看著手中呆了半晌,忽然凄惨一笑道:“朕又著了魔了。即便将这满地落花拾起,又怎能让它们重回枝头。就算勉强粘了上去,天下之大,难道还能将所有落花都捡拾起来吗?哈哈哈,朕真的是愚不可及。这幸亏是被你瞧见,若被别人看到,只怕不知落下多大的笑柄呢。”说完忽然将手中袋子尽力一抛。
袋子在半空中散落开来,大半袋落花纷纷如雨般撒下,顿时令人眼花缭乱。怜香忙抢上前去,哭道:“皇上这又何必,留著这些,就算有个想头也好。”
龙彻摇晃了几下身子,冷笑道:“还有什麽想头?我每每自欺,最终却发现不过都是美梦一场。梦碎了一次又一次,心也死了一次又一次。还有什麽念头可想。”说完扶住怜香道:“今日不知怎麽,从昨晚起就心神不宁,控制不住自己。只怕须要热闹一番,方能静下心来,依然如平常欢笑。怜香,你让向阳去传旨,今日朕要在这御花园里大宴群臣,昼夜尽欢。凡四品以上官员,都须到齐。还有母後,她每日里也凄苦,也该让她来散散心。”
怜香口中答应,扶著他便欲绕过那重重叠锦。她知这些落花在龙彻心里,不仅代表卫青鸿早逝的生命,更是他心底深处的一个梦想。龙彻却看了她两眼,忽而用力踏上那些粉色花瓣,顷刻间碾的粉碎,一边自语道:“痴想愚念,何必怜惜。”说完大步走过。
怜香仿佛听到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又被重重肢解的声音,望向龙彻昂首向前的挺拔身影,心中更增忧虑,暗道:皇上如此强行抑制思念心意,只怕也没甚好处,难不成……真要应了那高僧的话麽?一念及此,身上不由打了个寒噤,由心底深处陡然生出一股恐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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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相继而来,都是一头雾水摸不著头脑,暗道今日非年非节的,皇上这是什麽意思?到得大殿,早有几个太监等候在那里,看看人数将齐,便要都领进去。忽见门外又来了两人,步履沈重,相互扶持著,不是李风和方源还会有谁。
这里有人见他们面露悲痛之色,便立时想起今日乃是卫青鸿的忌辰,忙都上来搀扶住,一边想著岔开两人悲伤,说道:“老大人,太康大人今日没回京城麽?论理他也该同来的,虽说辞了官职,但毕竟曾是辅政大臣,皇上想必也想念的紧。”
方源强笑道:“没有,他已久未来信了。房子也只是让几个仆人看著,从未回来过。”说完心下更加凄然。自从卫青鸿死後,太康气他们不听自己劝告,太过无情,一怒之下辞官隐居,更不和他们来往。前两年卫青鸿的忌辰,他还回来一起扫墓,完事後方离去,今年更是连回来也不回来。想必年月日久,怨恨愈深,是再难解开的了。旁人不知这话更触动他们,还以为可以宽慰,却不知徒增伤心罢了。
正叹息间,太监们已领著众臣子来到御花园,只见太後端坐主位,面色亦有惨淡之意。龙彻陪在身侧,却是兴高采烈,和皇後说著话,时不时还大笑上两声,浑忘了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