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向雷在旁边看着何垚面对这一块石头跟入定的老僧一般,像头拉磨的驴一样围着何垚转来转去。
他虽然不懂赌石,却也知道何垚在相玉。
可他心里还装着事,左等右等不见何垚完事。最后还是没耐住性子,开口催促道:“我看人家赌石都挺激情澎湃。最不济也找个人打商量。你这磨磨唧唧坐那儿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用意念赌石呢。”
意念当然不是用来赌石的,意念是用来在脑子里拔河的。
眼前这块莫湾基情况特殊。
打灯不但不起作用,还会遮眼。
遍身表现也算一目了然,何垚没什么好继续看的。
不是没必要。
而是能看出来的表现他全都看在了眼里,剩下看不出来的,他就是把眼珠子戳石头里,也无能为力。
他刚才一直在试图搞清楚一件事。
少年是通过什么表现确定这料子一刀下去,一定比擦窗更有价值。
但是看了很长时间,何垚都参详不透。
他不喜欢这种把事态走向交到别人手上的感觉。
因为现实当中已经有太多,身不由己又不得不委屈求全的情况在随时随地发生。
自己如果不能想尽一切办法掌控自主权,就会逐步习惯向现实妥协、向强权低头。
最后跪在地上永远爬不起来。
赌石是他唯一的机会。
可今天,除了手感,何垚在这块莫湾基身上,什么端倪都看不出来。
这也令他的想法忽左忽右,没个定性。
也让马向雷失了耐性,“房间里还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呢……处理完正经事,还是回去看一眼才放心。这人有身份、有来路,可不是卡莲妹妹那么容易料理干净的。”
他要不提,何垚还真把这人给忘了。
如今一想,马向雷说的没错。
不过也因为有了这些私心杂念,何垚也没办法继续像刚才那样专注于眼前的料子。
他站起身,将料子塞进麻包扛在肩上,招呼着马向雷关门走人。
“去解石店把石头解了,咱们就回。”
马向雷不知道何垚刚才的天人交战,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提起卡莲妹妹那档子事,激的何垚心头血为之翻起波浪。
按部就班的日子才过了两天,就忘了那些死生不复的人跟过去。
一块料子都能令自己瞻前顾后,生怕弄没了手上这丁点儿大的肉丸子。
丢人败兴。
马向雷一边拉着店面的卷帘门,一边打趣何垚,“拿定主意要解石了啊?早这么干脆利落,咱们的时间都多出来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