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
诱惑低语着,渐渐麻痹了她的大脑,她觉得自己很快连这点意识也会消散了。
轻飘飘地,她像是踩在云朵上,有点奇怪的看向脚腕,她记得明明受伤了,可是怎么一点也不疼呢?她原地蹦了几下,一次比一次蹦得高,她可以摆脱重力,好几次她差点就落不回地面。
很快,她完全漂浮在半空里,虽然还是会缓慢下降,但她已经掌握了如何在空中停留更久,所以她几乎没怎么仔细想,就把受伤这件事情丢在脑后。
寒冷也在退散,她感到着异常的暖流,莹润明亮的光芒,从手心向外扩散,仿佛不可思议的魔法,终于降临到她头上。
弗洛夏摊开四肢,她游弋在半凝固的空中,上方不是天空,下面没有土地,她有种难言的恐慌,这让她有点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她立刻阻止这个想法。
——刻入骨髓的恐惧,和代表现实残酷的味道。
“你有勇气吗?”
是提醒,也是警告,弗洛夏缩了缩肩膀,好奇心占据上风,她没被恐惧吓退。
身前忽然出现一条线,世界被切割成两半,没有色彩一片荒芜的大地,只有深灰色和浅灰色,那边也只是更浅一些的灰色。
弗洛夏试探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条线,比她想得轻松多了,手指轻而易举地穿透看不见的隔膜,“啵——”地一声,她缓缓张大了嘴巴。
一次跳动,从指尖跃起,迸发血液流动,触感从指尖快速蔓延,生长,指腹下传来粗粝的触感,她惊喜不已,活动手指,神经末梢全面复苏。
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靠近,她快要走进那个世界,她闻到植物的气味,落进泥土的枯枝和花瓣,露水湿淋淋地覆盖树叶表面,泥土湿润的味道,算不上好闻,她踩进土里,不像沼泽那么软烂,也一点不坚硬,偶尔会有硌脚的碎石子,弗洛夏小心地挪开一点。
滴答——
是雨水吗?弗洛夏仰起头,并没有液体落下来,她没顾得上疑惑,因为发丝缓缓飘动,摇曳在耳边。
起风了。
风来了,宛如丝绸拂过身体,她的每一寸皮肤都因为这阵风感到欣喜,她迎着风,感受着扑面而来生命的颓败与复苏,万物生长凋落,在哗啦啦枝叶响动的风声中,弗洛夏听到了“嘭——”地细微响动,花苞绽开了,从天而降的雾气是吹不散的,游荡在树梢间。
但弗洛夏的快乐没有延续多久,刺痛从脚腕萌发,一下一下像是有人抡着铁锤无情地砸在脆弱的骨头,越来越明显的痛意,伴随着寒冷宛若长满尖刺的藤蔓,缠绕上她的小腿。
再呆一会吧,弗洛夏想着,她很能忍痛,不是炫耀,她只是希望在缓和的疼痛中多听一听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