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勾唇一笑:“我知道你,但是你估计不记得我。挺久以前,在酒吧见过你,你那个时候摔了一跤。”
叶曦和微楞,她不记得那次在酒吧除了遇见傅纪年还遇见过别的人。
陈放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当时根本没在意包厢里面的人,耸肩半开玩笑的一笑,问道:“记不起来没关系,我倒是很好奇,你跟老傅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酒吧?”林随疑惑的开口。
陈放点点头,“恩,有次在酒吧遇见,挺久了。”
傅纪年站在一边,不咸不淡的目光放在身侧的叶曦和身上。她的目光放在对面正交流的两个人身上,眼神空洞,咬着嘴唇。似乎是觉得为难,迟迟没有回答的意思,直到林随追问。
“我好好奇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我老弟这个人不爱社交,平时的社交也都仅存在于工作方面,你们是工作上认识的?”
林随和陈放皆是好奇的看着叶曦和。
叶曦和松开咬着的嘴唇,尴尬的笑着,没有很快的回答。她总不能说,因为她是温谨言女朋友,所以认识了身为温谨言叔叔的他。
傅纪年嘴角有淡淡的笑意,好整以暇的看向叶曦和,想知道她要怎么回答。
结果,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曦和好几次试着张嘴解释却还是没能说出口。
最后还是傅纪年出声,巧妙的打破了僵局。
“油热了。”傅纪年语气平淡的提醒着陈放。
陈放转身,发现锅里的油果然已经热了起来,赶紧叫了林随一声,“随姐,快把你手边的菜递过来!”
林随被陈放慌张的口气弄得紧张起来,赶紧将身边的菜递过去给他。
陈放眼睛盯着锅里,感觉到东西递过来看也没看的凭着感觉伸手去接,结果却一把握住了林随拿着东西的手。
感觉到手里的触觉不对,陈放看了过去,他手下的那双手细长白皙。没敢再抬头看手的主人,他咳嗽一声,握住了另外的地方接了过来,将菜倒进锅里。
……
第二天,车内。
车子开始上山时,副驾驶座上的叶曦和似乎是感觉到了一样,缓慢的睁开了眼。她侧目看向窗外,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可言,心情很低落。
槐山的半山腰上是槐山监狱,山顶是槐山陵园。
这两个地方,曾经都和叶曦和没有一丁点的关系,所以即便她生于北城长于北城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车窗外的风景很陌生,上山的道路两旁种的全是老槐树。这个季节还没有开花,甚至连树叶都稀稀疏疏的,那些光秃秃的树枝指向灰蒙蒙的天空,有一种极其颓然的感觉冲击着她的双眼。
叶曦和的情绪低落,傅纪年配合她沉默着,一路上也都没有说话。时不时的投过去一个担心的目光,对方却丝毫没有察觉。
傅纪年早就感觉到了她的低落,从她早上醒来吃早饭看着地板发呆,将牛奶杯碰倒在地摔得粉碎她还不明所以时,他就察觉到了。
车子快到半山腰,远远的就看见了一个庞大的建筑,灰白的墙体有部分地方已经脱落了瓷砖,老旧陈腐。
叶曦和自然也看见了,她动了动唇,似乎有话要说。
“傅纪年。”她低声叫他,“那个地方,是不是结束了很多人的噩梦?”
傅纪年蹙眉,不解她话里的意思,但是有些讶异的从她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愉快。
他投过去一个目光,没有出声。
叶曦和嘴角一抹惨淡的笑,“我妈,她一定很开心。”
叶曦和没有说错,刘素媛的确很开心。
隔着一块玻璃,叶曦和看见了缓缓走来的刘素媛,她觉得见这一面仿佛隔着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模糊的视线里,刘素媛穿着一身已经被洗得老旧的蓝色牢服,双手被冰凉的手铐铐在一起,身后跟着两个长相粗狂的狱警。她一步一步的靠近,然后在玻璃前坐下,脸上带着笑,是叶曦和久违的笑。
叶曦和的呼吸在刘素媛坐下时开始变得压抑急促,她痛苦的看着玻璃那边的刘素媛笑着,眼里的热泪打着转。
刘素媛看着玻璃外的女儿,笑得很灿烂,“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们为什么要那么自私!!”
“妈你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是我爸你却不离开他,为什么你要那样做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们,你们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离开我!!”
叶曦和所有压抑着的痛苦在听见刘素媛带笑的声音那刻彻底的崩溃,她忍不住用力的拍打着玻璃嘶吼着,仿佛只有这样那些痛苦的情绪才能从她身体里面宣泄出去。
玻璃窗那边的刘素媛脸上的笑意隐去,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无力的冷哼一声,“到底是谁毁了谁的一生,曦和,是你,是你啊,是你毁了我的一生。”
“他不是我爸对不对,你杀了他是因为他要告诉我谁是我爸对不对?!”叶曦和泪眼模糊,狠狠的盯着玻璃窗里的女人。
“叶曦和,你姓叶,叶国华就是你爸。”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叶曦和泣不成声的宣泄着,手掌从对讲机上划过,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冒着鲜血她也没有察觉。即使用光了力气,她也一下一下的拍着玻璃,留下一个个刺目的血印在玻璃上。
刘素媛冷眼看着玻璃上的血迹,薄凉的开口。
“回去吧,回去了。”
“妈……”
“回去吧,把你的律师撤走,我不需要律师。你也记住了,你爸就是叶国华。”
刘素媛说完,从座位上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背过身那刻,她痛苦的闭上双眼,一行热泪终于落下。
“妈!妈!妈……”
叶曦和拍着玻璃,嘶喊着,期盼着刘素媛再回头一次。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一个梦而已,像小时候那样,她噩梦醒来她就在床头,抚摸着她,这都是梦而已!
……
黑色的巴博斯停在槐山监狱的大铁门外,静静的等候。
此刻的车内,男人正沉默不语的抽烟,青雾缭绕在他分明的五官,深邃如海的双眸盯着监狱的大门。
仪表台上的手机突兀的响起,傅纪年拿起一看,接通了。
接通瞬间,电话那边传来夏征暴躁的骂声。
“老傅,我.操他妈的!叶曦和他妈是不是真他妈有神经病?!”
“怎么了?”傅纪年蹙眉,伸出窗外的手掸了掸烟灰。
“监狱那边来人说叶曦和他妈不要律师了,二次庭审机会也不需要了,直接等候死刑。他妈的,那我们这几天努力白费了?”
“不正好么?”
男人的声音讳莫如深,让人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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