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征喝酒过后的双眼清澈,眼白却布满了血丝。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拖向自己,两个人
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厘米而已。
“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他妈你自己说的!我可都替你记着呢!”
“你还记着呢,多久的事情了,你还记着。”白灼抛过去了一个冷笑,“我丈夫死了,我守寡,我要守他一辈子!一辈子!”
夏征听了这话反倒还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挑眉邪魅的一笑,玩味儿的说:“死了好,省了离婚这道程序。”
“神经病!”白灼自言自语一般,骂了一句。
她无心与他纠缠太久,于是又动了动手腕。
见夏征的力气一点也没松懈下来,她换了张脸色,语气开始变得正常起来。
下一秒,又妖娆妩媚的抛过去一个笑容。
“你还想让我送你回家么?”
娇嗔的语气让夏征握着她的手一阵麻,然后就松开了她。他探究的目光看着她几秒,似乎是在分辨她是不是在耍花样。
见对面那张脸笑得明艳动人,他揉了揉太阳穴靠回椅背。
“回你家。”
“好嘞!”白灼转身,发动了车子,然后又猛然停住,“你说回哪儿?”
“听力有问题?要看医生?”夏征眼都懒得睁开,“我说回你家,最后说一遍!”
“我回你麻痹!”
白灼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车,头也不回的冲后面吼。
alice似乎是被白灼这一声吓到了,有些害怕的喊了一声:“白妈妈……”
白灼听见声音,这才想起来车里还有孩子,于是没再出声骂夏征,而是开着车往荔枝湾的别墅走,想着到时候丢他在小区门口随便他怎么自生自灭。
车子开上路,驶进车水马龙的车流当中,城市的霓虹灯斑驳的在车内一闪而过,照亮了车内的人的脸颊。
白灼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扶着额头,曾经的某些记忆缓慢的涌上心头。
十年前,夏征被别的女孩子当众告白,正是放学时间的高中校门口人山人海。白灼扎着高马尾,拨开人群抬着下巴像是踩着七彩浮云一样出现在人群的中央。
她走到夏征面前,抬起手搭在他的肩上,因为身高有差距而有些滑稽。
可是她傲慢的看着对面伫立的校花,大指姆往自己的胸前一指,扬着下巴不可一世。
“白灼,生是夏征的人,死了也是夏征的鬼。多年后适龄了,婚礼请帖一定发到你手上!”
…………
叶曦和看见傅纪年抱着孩子回到车内的时候,心里嘎登一下,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他已经认定了alice就是他的女儿。
车门打开,alice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叶曦和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出去接了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
傅纪年替她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着后视镜调整了一下位置,直到自己的余光能看见后座的母子俩。
车子发动,叶曦和问:“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傅纪年余光扫了一眼后视镜,看见叶曦和焦虑的神色后低低沉沉的开口:“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
叶曦和知道,他指的是她之前在他别墅里的嚣张。
“苏丽说的那些话,我是骗她的,不然她也不肯带着孩子来。”傅纪年见她不出声了,声线才又柔软了下来,给她解释着。
“你是在跟我解释?”
叶曦和抱着alice,抬手捋了捋孩子的刘海儿。
“不然我是在干嘛?”
“为什么要跟我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叶曦和冷声,语气毫无情感。
傅纪年蹙了一下眉,抿唇看着后视镜半晌。
红绿灯前停下时,他点了一根烟夹在指尖,用力的吸了一口然后用叹气的方式将烟雾又吐出去。
叶曦和坐在后座,闻见烟味就打开了车窗。
傅纪年看见她这一举动,抬手又浅浅的吸了一口,
然后面向窗户吐了出去。这是最后一口,然后他就摁灭了烟,丢在烟灰缸里。
“你经常开车抽烟?”叶曦和垂眸,看着他手边的那个烟灰缸,里面堆满了烟头。
傅纪年没回答她,等到绿灯亮起时,将车子送了出去驶上高架桥。
这时,他问:“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
“……”叶曦和抿了一下唇,“我怎么知道。”
alice在她怀里昏昏欲睡,她起身换了个姿势将孩子往自己的怀里靠近怕她着凉。然后又抬手将车窗关上了。
“后面有薄毯,给孩子盖上吧。”
叶曦和闻声,抱着孩子转身去后面拿。
傅纪年不动声色的缓缓降下了车速,拐弯的时候也异常的小心,将车子开得十分的平稳。
等叶曦和将毛毯给孩子盖上,傅纪年才又说:“坦白的讲,我跟你解释是因为想和你重修旧好。事实上,这五年我都在等着跟你重修旧好。”
从回国到现在,两个还从来没有心平气和的交流过。叶曦和觉得现在是个很好的契机,她可以了解他过去五年都发生了什么,她也有必要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于是她尽可能冷静的开口问他:“那你能告诉我,除去你昏睡的那半年,你剩下的时间为什么从来没有联系过我?”
“你妈的事情东窗事发,我进监狱呆了几年。”傅纪年轻笑,声音低沉,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叶曦和惊讶的看着他的后背,整个身子都僵硬住了。
傅纪年没听见回声,自言自语一般说:“我知道是我咎由自取,所以原本不打算告诉你的。”
“傅纪年……”叶曦和目光涣散,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的模糊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又不争气的红了眼眶了。
她哽咽了一下,说:“对不起。”
车子拐过一个很大的弯,傅纪年的肩膀往右边倾斜了很大的弧度,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
他说:“我最不想听见的就是你跟我说对不起。”
“……”叶曦和无言以对,她只有对不起。
“叶曦和,傅存安不是我的孩子,是顾又淮和景尘的。不管你信与不信但的确是这样,我不想为自己辩解多少,因为我知道我的辩解对你来说很不公平,是对你五年身为单亲妈妈的不尊重。”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妈的事情把你害成这样?你明明可以联系我,让我知道。”叶曦和又哽咽了一下,她看着他的背影有想拥抱他的冲动。
她说:“至少这样,我痛苦的时间就能减少四年。”
“可是和和,我想再一次争取你。我想让你因为知道我爱你,所以回到我身边,而不是因为你妈妈这件事情上的愧疚。”
叶曦和沉默着,偏过头看着窗外的路灯的浮光不断的闪过,她看着窗外的路渐渐变得熟悉起来,最后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别墅门口的门牌号旁,“候和”两个字已经有些泛旧,像她与傅纪年之间的感情一样岌岌可危的挂在那里。
在刘素媛这件事情上,叶曦和对傅纪年的确很愧疚,她也心疼他。因为她简直无法想象,对于他这样矜贵的男人而言被关进监狱里是怎样痛苦的体验。
可是,她已经太疲惫了,她不想再爱任何人。
傅纪年将车子停在候和前,他没有下车,也没有继续开车。仿佛只是想隔着这一层玻璃看看他们曾经一起生活的地方。
车厢内寂静了很久,叶曦和收回视线看向车内的后视镜,看见男人刚毅、棱角分明的侧脸。
驾驶座上的男人仿佛与她有心电感应一样,侧过头看着后视镜对上了她的目光。
叶曦和说:“傅纪年,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分开吗?因为不管是傅存安的事情,还是我妈的事情,你太自以为是了。“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痛苦,我就不能与你同甘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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