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用小炉子慢火炖着,加了些百合枸杞,软软糯糯的,正适合病人脆弱的肠胃。小孩因为背上的伤只能躺着,如翠便让人拿了个大引枕垫到她身下让她趴得舒服一些,然后接过丫环端来的粥一口一口地喂她。
连续灌了好几天的汤药,嘴里的味道苦,吃什么都不香,但小孩却觉得这一碗粥是世间美味了,吃着吃着,竟然掉下了眼泪,一下子呛着喉咙,惊得如翠姑娘忙为她抚背喂水,问她是不是疼得紧。
小孩虽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明明已是隆冬屋子里却暖如阳春,空气中飘着令人放松的安神香,身下垫的是柔软精致的绸面床褥,吃的是软糯的精米粥,就算父母在时,也没有这般奢华。现在又见当时寺里好心地赏自己一碗粥和蛋的夫人亲切地给自己喂食,如何不知道那些强盗这次终于遭了报应,她算是为父母报了仇了,心里既畅快,又为这位夫人的亲切感动,心里庆幸自己当时救人的举动。
“这是怎么了?”
这时,送大夫出去的温良走了进来,见小孩眼泪掉得凶,不由得诧异地问了声。而且看她的哭相,明明眼泪流不尽,但却咬着牙不出声,哭得久了,抽气不已,画箳等人赶紧去拧了湿毛巾给她擦脸。
“吃着就哭了,莫不是疼了?”如翠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两人的话小孩听得到,但此时哭得耳鸣头晕,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摇头。
温良想起那些和尚说的这孩子的父母皆被强盗所杀,自己又在强盗窝里挣扎两年,心中便有些怜惜,也明白小孩子哭得这般凶估计是觉得大仇得报,一下子发泄了出来了。如此小的年纪便有此等坚韧心性,而且灵敏机警,倒是个好苗子。
不一会儿,那孩子便哭着睡着了,粥也只吃了半碗。如翠见状也不叫醒她,吩咐画箳将一些吃食随时准备,等她醒来给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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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既已醒了,温良如翠两人都松了口气。
知道她醒来,谭家的长辈也过来瞧了一回。几位舅母知道这是温良收的义女,自然给面子,纷纷给了见面礼和新年红包,让第一次得到这么多属钱物的小孩惊得张大嘴巴,然后嘴巴十分甜地道了谢。画箳见她高兴,便用一个匣子将之收了起来放在床前的柜子抽屉里。
过了两天,小孩终于能起身了,而且睡眠的时间也短了很多,温良终于寻到了时间与她说话。
温良虽然不是谭家子孙,但他却是美名在外,平津城的人知道他回了平津皆过来拜访,知道他现在已是皇子师傅,皆想着将自己的孩子带来给他瞧瞧让他收为学生,这样不只孩子的前程有保障,家族也脸面有光,所以使得原本以为可以轻松过个年的温某人只能被几位舅父频频拉着到外面应酬,如翠姑娘也被那些女眷递帖子拜见。
次数多了,两人都有些耐烦,最后以要照顾孩子为由让谭家人都将一些应酬给推了,说等孩子的伤好了后,会亲自摆宴请他们过来相聚,这才得到些空歇息。而温良收了义女的事情,由此也传了出去,听闻小孩受伤,纷纷送了慰问礼物来,堆到小孩住的厢房里。
这天,如翠喂小孩喝完药后,正精神着,温良寻了空过来。
看到温良,小孩几不可查地往如翠身边凑了凑,温良看在眼里也不说什么,让人搬了张椅子坐在床对面。
温良因为长相出众,气质雯然,素有美名,从小到大无论在哪里从来都是人群的焦点,人们一般可着劲儿地往他身边凑,又因他会说话,所以几乎没有人能拒绝他,忽视他。可是温良发现,这个孩子对他有些防备,对他家的丫头却亲近得紧,嘴巴甜得像抹了蜜一样,连谭家那些长辈与表姐妹们都让她哄得叫起了她的小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