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到场的人,每家分摊了五百大洋的军款。
五百大洋不是小数目,可是众人都知道这是顾团长在给自己脸,如果胆敢不要,那接下来的就是到小河沿儿吃枪子儿了。
顾云章坐在首席。
他不喝酒,虽然有点酒量;也没吃饭,就只是盯着席上众人。
有他在的地方,除非是杀人放火,否则永远热闹不起来。他看起来绝不凶恶,甚至有些文气;他的毒辣是藏在心里的,偶尔通过眼神释放一波,还被睫毛滤掉过半。
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他见大家都是食不甘味的心惊模样,便伸出手指在桌边轻叩了两下:“多吃点,我没有下毒。”
桌上的碗筷声立刻密集起来。
顾云章把目光落在了下首的沈天生身上。沈天生一手按着桌沿,一手举着筷子,正满桌的打望。
顾云章站了起来。
绕过桌子走到沈天生身后,他将一只手拍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小兄弟,看什么呢?”
沈天生回过头来望向他,拿着筷子的手就遥遥一比划:“我想吃那个,够不到!”
顾云章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这小子是要吃肉。
顾云章让人把那盘炒肉端了过来。
沈天生接过盘子往饭碗里拨了几大筷子,而后起身把盘子又送回了原位。这回坐下来端起饭碗,他像个小猪似的开始欢快大吃——吃了一半又把头扭向后方,边嚼边问:“哥哥,你怎么不吃饭?”
哥哥没出声,揪着后衣领把他拎起来拖到房外去了。
顾云章把沈天生扯到了厨房里去。
厨房里刚办出了外面那一大桌酒席,此刻大师傅和老妈子都正坐在外间晾汗休息。顾云章走到灶台前,将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端到一旁,然后命令沈天生道:“小兄弟,把那个炉圈子给我拿过来。”
炉圈子是铁打的,已在灶眼上被炭火烤成了暗红,可是没有光芒火焰,所以一时倒也瞧不出温度高低来。沈天生听了这话,上前就伸右手把炉圈子抓起来了。
下一秒,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极凄厉的惨叫。
铁炉圈子咣当一声摔到了灶台上,竟是溅出了几点火星。他用左手攥住右手的手腕子,痛的满厨房乱跳,同时张大嘴巴不住吸气,断断续续的哭泣起来。
顾云章将他薅过来紧紧搂在身前,然后一把拽过了他那只伤手。
很白嫩的一只好手,可惜手心手指上的皮已经被烫掉了大半——沈天生当时抓的很实在,满手掌全贴在了炉圈子上面。
顾云章先前一直怀疑这小子是在有意装傻,逃避差事;可照如今这情形看来,他大概是真傻。
沈天生被禁锢在顾云章怀里,疼的浑身都在颤抖,额上瞬间就冒出了一层冷汗;哭泣强化成了嚎啕,随着他的涕泪一起喷薄而出,直冲到了顾云章的脸上去。
“哥哥,疼啊……”他的身体战栗着扭曲挣扎了,显然是毕生都没有受过如此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