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他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眼看着地上这一片丰厚收获,忽然感到很自豪,那感觉类似于爷们儿在外挣了大洋回来,哗啷啷往婆娘面前一撒——不是示威,不是粗横,而是一种喜极的炫耀和满足。
陆正霖开始哼哼唱唱起来——唱的是蹦蹦戏,喜气洋洋浪声浪调的。他一边唱一边将地上那些大小什物分门别类的收拾起来,又用草杆扎的笤帚扫净了地面。对着顾云章一挤眼睛,他欢天喜地的扭出门杀猪去了。
房后不远处就有一条浅浅小溪,陆正霖一刀结果了小猪性命,然后就在溪边摆开阵势,又洗猪肉又燎猪毛。将一盆子鲜肉送回房内,他拿进柴禾生起火炉,随后走到床边俯下身来。顾云章并未多想,下意识的就搂了他的脖子,而他也顺势将顾云章抱起来,转身两步把人送到灶前的板凳上坐下了。
这两人如今都没甚高远追求,专心致志的就是一个吃,把一顿饭做的十分热闹。忙碌许久后油饼烙得了,猪肉也炖在了锅里,咕咕嘟嘟的,香气飘出老远。陆正霖是卖体力的人,分外爱饿,这时就守在灶旁,隔一会儿就要尝一块肉,后来惹的顾云章伸手按住锅盖:“再尝就没了!”
晚饭很丰盛,除了油饼和炖肉之外,顾云章还炒了一盘青菜,陆正霖也又拿出了一小坛子野果酿酒。这两人吃的满嘴流油,后来陆正霖就有点醉意了,并且酒后吐真言道:“兄弟,我太喜欢你了。光棍的日子是不好过,幸亏大河给我送过来一个你!瞧你这模样又白又瘦病歪歪的,哪里是个当兵的材料呢?你留下来吧,大不了我养活你,我不差你这口吃的!”
顾云章清醒得很,听了这话就故意玩笑道:“我可是能吃能喝,我多吃一口,你就少吃一口。”
陆正霖皱着眉头一拍胸膛:“你这话也太小瞧我了!咱是什么样的人,你问老张去——哦,对了,老张已经死了,你问不着了。”
酒醉之人胡言乱语,陆正霖说到旧时战友,就忘记了先前话题:“老张么,是在小鬼子轰炸长沙的时候,被活活烧死的。我那时候还年轻呢,刚从军没多久,一看老张变成了火团,就吓的走不动了,还是别人把我拖跑的。兄弟,你打没打过日本?”
顾云章很平静的摇头微笑:“我不知道。”
陆正霖一拍脑袋:“哦……对了,你是个糊涂蛋!蛋啊,我吃饱了,你呢?”
顾云章这回点了头:“我早饱了。”
陆正霖摇晃着站起来:“吃饱了就上床躺着去,多好的日子啊!”说着他绕过小饭桌走到顾云章面前,习以为常的把人抱起来送回了床上。
陆正霖收拾了桌子碗筷,把各样器皿洗刷干净后摆在了橱架上,同时又将一把碎干草放到锅中熬煮。及至他将房屋收拾干净了,锅内热水也沸腾起来。他用纱布兜了那草渣子,晾了晾便贴肉敷在了顾云章的腰上,又将那滚烫药水倒进大木盆里,嘴里唠唠叨叨的不肯安静:“糊涂蛋啊糊涂蛋——蛋啊,过来洗脚!”
顾云章趴在床上,装听不见。
陆正霖也不在乎,走过来将那半凉的纱布草渣撤下来放到一旁,而后就扶起顾云章:“兄弟啊,趁着水热,赶紧洗脚!”
这回顾云章耳聪目明了,把脚插进了热水中。
水十分热,顾云章烫的受不了,屡次想要抬脚,然而陆正霖搬来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