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连本王都不鸟?”小王爷就等赵亮这句话呢,顿时怒发冲冠:“是哪个混账王八蛋,居然如此猖狂,莫不是想尝尝金锏的味道?!”
此言一出,鲁进忠还好,刘敬业险些吓尿,赶紧解释:“八千岁息怒,下官……下官……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啊。”
“说!谁逼你了?”小王爷撸撸袖子,冲刘敬业喝道:“今天你要是不跟本王讲清楚,咱们没完!”
刑部尚书王伦是刘敬业的顶头上司,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下背黑锅,于是沉声道:“敬业,莫要紧张。只要你的所作所为合乎大宋国法,殿下自然也不会为难于你。说吧,今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到老大出面撑腰,刘敬业顿时安心不少,他略作沉吟,讲道:“额,殿下、尚书大人、陈大人,情况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枢密院通告下官,说应天军粮案的人犯行刑在即,可能会有同伙前来劫狱,所以要都官司和刑部大牢配合,秘密设置埋伏,等待贼人自投罗网。不想今夜子时,京畿路提点刑狱司姚大人突然到牢里提审死囚,事先却没有任何公文往递,如此一来,枢密院副承旨鲁大人便以为他们就是案犯的同伙,这才下令出兵围困。下官是此地正堂,负有监守之责,只能出面向姚大人他们讨要提审的公文手续,至于说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我就只是个看牢房的呀。”
王伦本来也不晓得事情原委,大半夜正好好睡觉呢,忽然接到消息说,八王爷的人和枢密院的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干起来了。他担心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才匆匆忙忙的赶到刑部大牢,希望能稳住局面。
现在,王伦听刘敬业如此一讲,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语气平和的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你职分所在,情况没弄清楚之前,只能把人犯暂且留住,也是合情合理,对吧,殿下?”
小王爷虽然有点愣头青,可毕竟也是讲道理的人,听王尚书这么说,也不好再发脾气,点了点头道:“哦,如此说来也无甚大错。眼下既然都搞明白了,那就这么着吧,犯人还是由姚能带走,依律复核。”
“且慢。”站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陈尧叟此时开口了:“楚王殿下,这么做恐怕有些不妥吧?”
“哦?怎么不妥?”小王爷把头一歪,没好气道:“你们枢密院的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吧,审案断案的事也管,设局抓人的事也管,现在居然连提刑复核也想插一杠子吗?”
陈尧叟无比郁闷,心道:娘的,你还有脸说老子手长,你不一样什么闲事儿都要管一管吗?哪儿说理去?
他沉了沉气,使劲压住火,答道:“殿下说笑了。我枢密院执掌大宋军政,只关心涉及军务的事情,别的都一概没有兴趣。应天府军粮案,影响到抵御辽国入侵的大局,首告又是我枢密院管辖的忠武军,过问此案理所当然。更何况,这个案子的案情简单明了,应天府的官商穆天德和他女儿穆灵为求私利,暗中倒换军粮,事实俱在,说他们动摇军心、干扰战事也毫不为过,连陛下都已经同意严惩奸商,京畿路提点刑狱司这会儿跳出来横生枝节,究竟居心何在呢?”
姚能官居三品,虽然比陈尧叟的职位低,但作为提点刑狱的官员,却丝毫不惧朝廷大员的官威,他闻言反驳道:“陈大人此言差矣。我提点刑狱司奉旨督查各府县案件,断审复核,确保诸官吏秉公执法、杜绝枉纵,为的就是明正纲纪,避免冤案发生。试问,应天府属不属于大宋疆域?偷换军粮是不是司法案件?穆家父女算不算陛下子民?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我提刑司为何不能过问?刑部尚书王大人也在这里,请他说说,姚某管得管不得?”
这一串连珠炮式的问题,顿时怼的陈尧叟哑口无言,赵亮和杨宗保在旁边听得直竖大拇指:我靠!牛掰!能当上正三品的提刑大人,战斗力果然不可小觑。
僵持
陈尧叟正在理屈词穷之际,他新请的幕僚军师上官雪明忽然开口笑道:“姚大人,您的词锋非常犀利,在下实在是佩服至极。不过可惜的是,话虽说的义正辞严,事却做得不那么光明磊落。”
鲁进忠闻听此言,连忙配合搭话:“哦?上官先生何出此言呢?下官还真想请教。”
上官雪明微微一笑,说道:“姚大人既然说自己是在履行职责,可是为何连公文手续都不去办妥?千万别再提什么时间来不及的理由了,行刑是在明日午时,在那之前还有足足一上午的功夫让你出具公文、提审犯人,倘若真有冤情,完全能够延缓行刑的,根本不用半夜偷偷摸摸来此,不是吗?”
“对呀,放着白天光明正大的路不走,偏偏选在半夜三更提人出狱,啧啧,”鲁进忠在旁边一唱一和:“端的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呐。”
上官雪明继续道:“其二,姚大人堂堂正三品提刑司,手底下的官员小吏一大堆,他放着不用,偏偏领着三个与公务不相干的人来办差,也算是奇闻一件啊。”
鲁进忠嘬着牙花子,连连点头:“没错没错,赵公子奉八千岁的旨意,自不必说。可杨宗保却是宁边军的武官,我不记得枢密院何时给过这样的命令,还得让他从边关千里迢迢的跑回来帮忙。至于说那位道长嘛,呵呵,我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路数,恐怕只有姚提刑自己才能解释吧。”